黑刃的斗篷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玄甲卫特有的黑铁刀鞘。
他望着沙地上那抹被陆昭护在身后的纤细身影,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三十个废物折在毒砂和影蜥手里,倒让他看清了苏晚竹的手段。
"目标只有一个。"他压低声音,刀鞘在掌心叩出两下,"活的。"
沙丘后的黑影应声而动,玄甲卫们贴着沙地疾行,靴底碾碎的沙粒发出细碎的响。
他们腰间的短刀还未出鞘,却已将苏晚竹所在的残墙围了个半圆。
藏在第三排士兵身后的红衣缩了缩脖子。
他摸向怀中的青瓷瓶,指腹蹭过瓶身刻着的"梦魇散"三个字——这是三天前他在黑市用半块玄铁换的,专破玄甲卫的夜袭阵。
铁面尊总说他们是"没有心的刀",可刀也会生锈,尤其是当刀柄攥得太紧的时候。
他借着调整水囊的动作,指尖蘸了点药粉,迅速拧开最近的皮囊塞子。
药粉落进清水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上回偷改军令被鞭打的伤口还在腰上发烫,可总比跟着铁面尊去给什么"天命"当祭品强。
最先出现幻觉的是右边第三个士兵。
他正低头灌了口水,突然瞪大眼睛,刀尖"当啷"砸在沙地上:"鬼!你脖子怎么在流血?"
他的同伴被推得踉跄,刚要骂,就见对方瞳孔涣散,挥刀朝自己面门劈来。
刀刃擦着他的耳尖飞过,割下一缕头发。"疯了?"他反手攥住对方手腕,却见那士兵脸上浮起青斑,嘴角咧到耳根:"你不是阿三!你是辐射兽变的!"
混乱像火星掉进干柴。
有人喊着"沙虫啃脚了"抱着腿打滚,有人举刀砍向空气里不存在的敌人,更多人在推搡中撞翻了同伴。
黑刃的瞳孔骤缩,他挥刀砍翻一个冲过来的士兵,刀背砸在另一个人后颈:"清醒点!"可被砸的人反而更癫狂,揪住他的斗篷嘶喊:"大人身后有影子!有影子要抓你!"
苏晚竹望着混乱的人群,指尖的金纹小龙突然蜷缩成球。
她摸向腰间的权杖残片,掌心传来灼热的触感——这是陷阱触发的信号。
"昭。"她侧头对陆昭笑,发梢扫过他染血的肩甲,"该收网了。"
陆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沙丘边缘。
那里的沙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像被无形的手攥成了筛子。
他迅速将苏晚竹往影蜥身后带,就听见"轰"的一声闷响——最前排的玄甲卫连同脚下的沙地一起陷了下去,沙坑足有两人深,四壁插满锋利的木刺。
毒砂就是这时扬起来的。
苏晚竹早让人将细沙与曼陀罗粉、红蝎子毒腺磨成的粉末混在一起,埋在沙层下三寸。
塌陷的震动震碎了密封的陶瓮,浅金色的毒雾裹着沙粒腾起,像朵妖异的云。
最先遭殃的是离沙坑最近的士兵。
他们捂着口鼻后退,却被后面推搡的同伴又挤了回去。
毒砂钻进鼻腔的瞬间,有人的指甲开始发黑,有人的耳后冒出紫斑,更多人直接白眼一翻栽进沙坑,木刺穿透他们的后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黑刃的靴子尖堪堪停在沙坑边缘。
他望着脚下翻涌的毒雾,终于变了脸色。
玄甲卫的夜袭阵最怕混乱,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晚竹竟把陷阱、毒粉和内鬼这三步棋全算到了——三十人折戟时他还当是运气,现在才明白,这女人的算计早从他们踏入荒星就开始了。
"撤——"他的吼声被咳嗽截断。
方才为了镇压部下,他吸入了少量毒砂,此刻喉头像烧着一团火。
"想走?"
陆昭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腰间的锦衣卫腰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不远处,韩无夜正将最后一个癫狂的玄甲卫踢进沙坑,短刃在指间转了个花:"陆千户,这局你守,我攻?"
陆昭望着黑刃染血的刀鞘,突然笑了。
他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刀身映出韩无夜绷紧的下颌线——影卫统领的短刃,锦衣卫的绣春刀,这两把在荒星血里淬过的利器,终于要碰一碰玄甲卫的黑铁刀了。
沙暴在这时卷起。
苏晚竹望着被毒雾笼罩的战场,权杖残片在掌心发烫。
她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但没关系,她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五年。
黑刃的黑铁刀再次劈下时,带起的风声刮得陆昭耳侧发梢猎猎作响。
他足尖在沙地上碾出半寸深的痕迹,绣春刀斜斜一架——"当"的金铁交鸣里,火星溅上韩无夜的短刃。
影卫统领早算准这招,短刃从斜刺里挑出,精准叩在黑铁刀的吞口处。
"陆某守左,韩统领封右。"陆昭低喝一声,刀身顺着黑铁刀的弧度滑下,在对方手腕划出血线。
他袖中藏的糖纸被汗浸得发皱,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这玄甲卫副将的刀路带着西北军的狠劲,可破绽在每七刀后的顿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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