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竹的膝盖重重磕在石地上时,终于从狭窄的通道里钻了出来。
潮湿的霉味突然被更浓烈的腥甜替代,她撑着石壁直起身,抬眼便撞进满室幽蓝——圆形石室的穹顶刻满暗红符文,像无数条血线在石砖里游走,中央悬浮着颗半透明的影蜥胚胎,表面流转着荧光,竟与她金纹的颜色有几分相似。
"比绯瞳说的还深。"她喉间溢出一声低喘,左手下意识按在心口。
金属片不知何时已凉了下来,却烫得皮肤发疼,像在提醒她什么。
"能走到这里,也算不错。"
阴恻恻的男声从胚胎另一侧传来。
苏晚竹瞳孔骤缩,这才看见阴影里立着道玄色身影——血枭。
他铠甲上的玄甲卫图腾被划得支离破碎,左眼蒙着块染血的布条,未受伤的右眼泛着病态的红,正盯着她笑。
"影蜥的重生,已经无法阻止。"他抬手,指尖渗出的血珠飘向胚胎,血色丝线突然绷紧,在石室里织成密网。
苏晚竹闻到铁锈味涌进鼻腔,这才发现那些丝线竟在吸收空气中的辐射——或者说,吸收她金纹里溢出的能量。
"你早就算到我会来。"她退后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石壁。
发簪里的血清针硌着后颈,短刃还攥在右手里,掌心被刀柄硌出红痕。
血枭的笑声像碎瓷片刮过耳膜:"玄甲卫的祭坛,怎会容得外人随意进出?"他打了个响指,两只影蜥幼体从胚胎下方钻出来,半透明的皮肤下血管暴起,张开嘴便是两团青雾——是蚀骨粉的毒气。
苏晚竹的金纹瞬间大亮,她踉跄着避开左边那团雾,右边的却擦过手腕。
刺痛从皮肤下窜起,她咬着牙摸向腰间的瓷瓶,青藤给的"镇魂露"在指尖发烫。
仰头灌下时,液体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灼出几个焦黑的洞。
"血脉压制?"血枭眯起眼,"难怪能闯过三重禁制。"他的脚步突然加快,玄甲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可惜,你接触蚀骨粉的次数太多了。"
苏晚竹的左臂突然麻得像浸在冰水里。
她低头,看见手腕上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青,从指节开始往手肘蔓延——是之前在通道里被影蜥幼体抓伤时留下的毒,此刻被祭坛的辐射一激,彻底发作了。
"陆昭给的血清只能解一时之毒。"她在心里冷笑,右手死死攥住短刃。
发簪里的血清针需要左手才能拔出来,可现在......她试着动了动左手食指,指尖只颤了颤,像被无形的线捆住。
血枭的影子罩下来时,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胚胎的幽光映在他脸上,让那道刀疤显得更狰狞:"荒星来的小可怜,以为靠点毒术就能翻了天?"他的手掐向她的脖子,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像烧红的铁。
苏晚竹偏头躲过,短刃划开他的衣袖,却只带出一道白痕——他穿了软甲。
她后背抵着石壁,左边是影蜥幼体的毒雾,右边是逼近的血枭,金纹的光渐渐弱了下去,像快燃尽的蜡烛。
"发簪......"她盯着自己发抖的左手,喉间泛起铁锈味。
陆昭说过,血清针能暂时压制辐射毒素,可现在她连拔出发簪的力气都没有。
石壁上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人在敲击——是陆昭?
他还在和骨巫缠斗吗?
血枭的手扣住她的右腕,短刃"当啷"落地。
他扯住她的发绳,发簪"啪"地掉在地上,血清针滚到胚胎下方的阴影里。
苏晚竹看着那枚银针,心跳几乎要停了——那是她最后的筹码。
"你现在连武器都拿不稳。"血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腐肉的臭味,"等影蜥孵化,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它......"
"咳!"苏晚竹突然用力撞向他的胸口,金纹在掌心炸开刺目的光。
血枭吃痛松手,她趁机扑向地上的发簪,左手却在触到木簪的瞬间彻底失去知觉——整只手臂像被人用重锤砸断,疼得她眼前发黑。
胚胎的幽光突然大盛,血色丝线缠上她的脚踝。
苏晚竹倒在地上,看着血枭一步步逼近,耳中只剩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陆昭......"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血清针就在离她半尺远的地方,泛着冷光,可她的手指连动一动都做不到。
血枭的刀尖离苏晚竹咽喉只剩三寸时,一道灰影突然从阴影里扑出来。
"绯瞳?!"苏晚竹瞳孔骤缩。
盲女本就单薄的身子撞开她,玄铁刀锋利的刃口直接没入绯瞳左肩,血花溅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哥哥..."绯瞳仰起头,盲眼蒙着层雾蒙蒙的泪,"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
血枭的刀顿在半空,右眼里翻涌的疯狂突然裂开道缝隙。
他望着妹妹染血的衣襟,喉结动了动:"阿绯?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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