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相撞的清响顺着穿堂风卷进前院时,陆昭已将腰间皇令往林府管家面前一抛。
明黄色缎带扫过对方发顶,管家的冷汗"啪嗒"砸在青砖上——那皇令边缘压着朱红御玺,正是能调动天枢星所有卫所的"天策令"。
"林东家不是总说青冥仓库堆的是西域香料?"陆昭抬袖示意身后锦衣卫,玄色披风翻卷如鸦羽,"今日便请林东家亲自开库验验。"
林九霄被锁魂链扯得踉跄,腕骨勒出红痕。
他盯着那方皇令,喉结滚动两下,突然仰头大笑:"陆千户好手段!
不过是苏家养女几句话,就敢污蔑我青冥通敌?"他转头看向苏晚竹,眼尾泛红如血,"苏姑娘在荒星吃了五年风沙,倒把谎话练得比丝绸还顺溜!"
苏晚竹攥紧袖中银簪。
并蒂莲的花瓣硌着掌心,像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最后那枚铜钱。
她望着林九霄身后发抖的赵德,老账房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青灰色药渍——那是辐射草毒香的痕迹,她在荒星见过流民被控制时,指甲就是这样的颜色。
"赵叔。"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荒星清晨的雾。
赵德浑身剧震,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向她。
五年前他亲手将她的行李扔上流放船,说"灾星就该死在荒星";三天前她带着黑市商人的毒医找到他,用解辐射草毒的秘方换他半宿清醒。
此刻他望着苏晚竹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三小姐小时候总蹲在账房门口,用树枝在地上画算盘珠子。
"三小姐..."他喉头滚动,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林东家给我灌了香,我、我醒着时看自己的手往账本上盖印,可就是动不了......"他突然扑通跪地,朝着苏文远的方向重重磕头,"老爷,是我对不住苏家!
林九霄说他爹当年被苏家挤破产,要让咱们苏家的丝绸铺全变成废墟......"
林九霄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锁魂链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
二楼雕花窗棂外,阴云正遮住月亮,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蜷在阴沟里的毒蛇。
"走!"陆昭低喝一声,玄铁靴跟碾碎半块蜜饯。
锦衣卫如潮水般涌向后院,刀鞘撞在朱漆廊柱上,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苏晚竹跟着陆昭穿过抄手游廊时,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人群的喧嚣——她在荒星学的不只是制毒,还有如何把敌人的弱点,熬成最烈的毒药。
仓库铁门"吱呀"一声被撞开。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苏晚竹眯眼望去,整面墙的木箱上都贴着"西域沉水香"的封条。
但当士兵用铁钎撬开第一只箱子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堆成小山,刀刃映着灯笼光,像淬了毒的寒星。
更深处的木箱里,甚至露出火铳的铜制枪管,还有用油纸包着的黑色炸药,导火索的棉絮在穿堂风中轻轻颤动。
"前朝制式环首刀。"陆昭指尖划过刀刃上的云纹,声音冷得像冰锥,"火铳是三十年前禁造的'星火'款,炸药配方......"他抬眼看向林九霄,"林东家的货,比西域香料金贵多了。"
林九霄突然暴起。
他撞开身边的锦衣卫,朝着最近的炸药箱扑去。
苏晚竹瞳孔骤缩——荒星流民自暴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像被踩断脊梁的疯狗。
但陆昭更快,他甩出锁魂链缠住林九霄的脚踝,用力一拽。
林九霄重重摔在地上,额头撞在木箱角上,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淌,把半张脸染成了暗红色。
"你们没有证据!"他嘶声怒吼,血沫溅在陆昭玄色披风上,"这些都是别人栽赃!"
"证据?"苏晚竹弯腰捡起滚落在地的半张纸。
泛黄的纸页上,"复明"二字被朱砂圈了又圈,字迹与周氏藏在翡翠镯里的暗号如出一辙。
她望向林九霄,荒星夜狼般的冷光从眼底漫出,"林老爷忘了?
您上个月送周姨娘的翡翠镯,盒子底下也压着这样的纸。"
人群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周氏瘫坐在地上,苏怜月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林墨始终站在廊下,直到此刻才动了动——他原本温润的脸此刻扭曲如鬼,突然抽出腰间短刃,朝着苏晚竹的心口刺来!
"小心!"苏文远惊呼。
但苏晚竹早有防备。
她侧身避开,银簪已从袖中滑出。
可还未等她出手,一道玄影掠过眼前——陆昭不知何时闪到她身前,靴尖精准踢中林墨手腕。
短刃"当啷"落地,林墨痛得蜷起手指,却见陆昭屈指成爪,已扣住他后颈大穴。
"陆大人好功夫。"林墨突然笑了,嘴角咧得极大,像被线扯着的傀儡,"你以为赢了吗?
这只是开始......"他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状,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幽蓝,像极了荒星沼泽里的磷火。
苏晚竹望着那抹幽蓝,后颈泛起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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