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砖缝里渗出的水顺着苏晚竹的后颈往下淌,她背贴着密道的土墙,怀里的图纸被压得发皱。
铁手的血正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红点。
"往左。"铁手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苏晚竹的胳膊,"第三块砖...松的。"
苏晚竹摸到那块松动的砖,用力一推。
墙后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狭窄的密道突然开阔,月光从头顶的透气孔漏下来,照见满地锈迹斑斑的齿轮——这是铁手藏了五年的工坊。
"放...放我在钳工台边。"铁手踉跄着栽进木椅,胸前的血浸透了粗布,在木头上洇出个暗红的圆。
苏晚竹扯下腰间的帕子要给他止血,他却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荒星来的?"
"五年。"苏晚竹替他按住伤口,帕子很快被血浸透,"您救过流民小孩,他们现在在天枢星码头搬货,上个月还托人给我带了咸鱼干。"
铁手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摸索着从抽屉里掏出块油布,层层展开,泛黄的图纸上布满铅笔标注的痕迹:"林九霄要的是毒丝。"他的指甲划过齿轮位置,"每个齿槽里嵌了辐射矿粉,织机转一次,粉就混进靛蓝染料——穿这布做的衣裳,三个月皮肤溃烂,半年内脏穿孔。"
苏晚竹的太阳穴突突跳。
她想起昨日在苏家仓库看见的焦黑布卷——那根本不是染坏的次品,是试毒时烧起来的证据。
林九霄表面求娶苏怜月攀附苏家,实则要借苏家的丝绸生意,把毒布送到全星贵族身上。
"能改回来吗?"她问,声音发紧。
铁手扯出个苦涩的笑,从怀里摸出半块机械表,"我改了七版图纸。"他把表盖打开,里面塞着张更小的图纸,"原版齿轮弧度要调三度,矿粉槽得填铅...但得让林九霄以为我还没改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图纸边缘,"你得引他上钩。"
苏晚竹盯着他染血的手指,心里的算盘转得飞快。
她想起荒星黑市上那些赌徒——越是快赢的时候,越急着掀桌子。
林九霄等了三年,怎么会甘心功亏一篑?
"我让织坊明天恢复生产。"她把两张图纸叠在一起,"再让人放风说...苏三姑娘找了个荒星工匠,要改良织机。"
铁手的眼睛眯起来,像荒星上嗅到猎物的老猎犬,"他会派人来偷图纸,或者破坏织机。"
"所以我要给他机会。"苏晚竹摸出怀里的银簪,在图纸边缘划了道细痕,"再在丝线里泡荧光草汁——荒星的流民用这东西标记猎物,见光不显,沾到皮肤要三天才会发光。"
三日后的黄昏,苏家织坊的木窗透出暖黄的光。
苏晚竹缩在织机后的阴影里,看着新来的"织女"踮着脚往第七台织机的齿轮缝里塞金属片。
那双手背没有常年纺织的茧,指节却有常年握刀的薄硬——和荒星黑市杀手的手一模一样。
"姐姐这是在帮我吗?"她突然出声。
"织女"猛地转身,发间的银步摇乱颤。
苏晚竹抓住她的手腕,触感不对——这不是女人的皮肤,更像用胶泥捏的。
她用力一扯,对方袖口滑下,腕间露出淡淡荧光,像荒星夜晚的磷火。
"你这双手,"苏晚竹捏着那截"皮肤",指甲掐进接缝处,"可织不出苏家的云纹锦。"
"织女"突然暴起,指缝里弹出细针。
苏晚竹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扣住对方后颈。
胶泥混着药粉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是易容用的特制胶,和荒星黑市上的杀手妆一模一样。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照见对方耳后一颗朱砂痣。
苏晚竹的瞳孔骤然收缩——三个月前她在镜海码头见过这颗痣,当时那人扮作货郎,撞翻了她的药篓。
"鸦面。"她低声道,指尖的银簪抵住对方咽喉,"你以为伪装成织女就能瞒过我..."
窗外传来更漏声,三更梆子响了。
织机上的荧光丝线突然泛起幽蓝,像撒了把星星在木架上。
织机上的荧光丝线泛着幽蓝,像撒了把碎星子在木架上。
被苏晚竹扣住后颈的"织女"突然暴起,膝盖狠狠撞向她的腰腹——这是荒星黑市杀手的惯用招术,专挑未着甲胄的软肋。
苏晚竹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银簪尖更深地抵进对方咽喉,"你该庆幸我要留活口。"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陆昭的玄色披风卷着夜风灌进来,绣春刀鞘精准砸中"织女"手腕。
那人吃痛松手,苏晚竹趁机拧住他胳膊反剪到背后。
月光照亮对方脸上剥落的胶泥,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左眉骨有道旧疤——正是三个月前在镜海码头撞翻她药篓的"货郎"。
"鸦面。"苏晚竹低笑一声,指腹碾过对方腕间的荧光,"荒星荧光草汁沾到皮肤,三天才会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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