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最后的碎片坠地时,幽蓝光芒突然凝成实质。
赤霄原本半晶化的身体在光雾中迅速生长,发梢的晶纹如藤蔓般爬满雪缎裙裾,再抬眼时,那双幽蓝瞳孔里已不见半分曾经的迷茫——那是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冷肃,像淬过千年寒冰的剑。
"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比遗迹石壁更凉,指尖轻轻一勾,苏晚竹颈间的玉佩便被扯得飞出,"原来你是她女儿。"
苏晚竹下意识去抓玉佩,却见赤霄抬手挥出一道蓝光。
霎时间,整个遗迹的空气骤然浓稠,瘴气如活物般从石缝里钻出来,在众人周围翻涌成青灰色的雾墙。
影鳞的欢呼声被雾浪卷走,紫藤的惊呼声也模糊成闷响,苏晚竹只觉后颈一麻,眼前景象骤变——
她跪在荒星的废墟里。
五年前的月光照在裂开的陨石坑上,碎玻璃扎进膝盖,血珠顺着小腿往下淌。
耳边是继母周氏的声音,带着世家主母特有的清泠:"灾星,你不配活着。"记忆里的苏晚竹正攥着半块发霉的面包,抬头时脸上还沾着泥,却听见周氏对随行护卫说:"把她丢进辐射区,省得脏了苏家的船。"
"啪。"
幻境里的苏晚竹突然笑了。
这笑声惊得幻象里的护卫手一抖,发霉的面包骨碌碌滚进辐射区。
可现实中的苏晚竹闭着的眼睫却剧烈颤动——她看见五年前的自己咬着牙爬起来,在护卫举枪时扑过去抢刀;看见自己在辐射兽的爪下滚进地洞,用草叶裹住溃烂的伤口;看见自己在黑市被人按在地上灌药,却趁对方松懈时把毒粉撒进他的酒壶。
"这些我都经历过。"苏晚竹的声音混着幻境与现实,"你们以为用最疼的回忆就能困住我?"
幻境里的周氏面容突然扭曲,化作辐射兽的尖牙扑来。
苏晚竹却张开双臂迎上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荒星的风里全是毒,我连命都捡回来过三次。"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怕?
我早该怕够了。"
"撕拉——"
青灰色瘴气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现实中的苏晚竹踉跄着栽倒在地,额角撞在碎石上,却抬头露出染血的笑。
她看见赤霄站在雾墙中央,晶纹在她身周织成网,而紫藤正蹲在不远处,手抖得厉害地翻着药箱。
"紫...藤。"苏晚竹撑起身子,喉咙像着了火。
紫藤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她抓起一支针剂扎进自己手臂,又爬到最近的队员身边:"醒醒!
这是迷幻瘴气!"针剂的药香混着血腥气散开,几个队员捂着脑袋坐起来,其中一个颤抖着指向赤霄:"那、那女人在往深处走!"
苏晚竹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赤霄的身影已没入雾墙更浓的地方,裙裾扫过的地面泛起暗红,像血在石缝里蜿蜒。
她突然想起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绢帛,上面用血写着"魂锁处,血封门"——难道赤霄要找的,是...
"轰!"
遗迹外传来震天的撞击声。
苏晚竹心头一跳,就听见陆昭的声音穿透雾墙,带着冷硬的金属质感:"所有锦衣卫听令,封锁遗迹所有出口!"
雾墙边缘的瘴气被撕开一道口子,陆昭的玄色官服裹着风卷进来。
他腰间的绣春刀还滴着血,看见苏晚竹时瞳孔微缩,却只是迅速扫过她的伤口,将一颗糖塞进她手心:"含着。"
苏晚竹低头,糖纸是熟悉的月白,和他每次塞给她的一样。
她含住糖,清甜的滋味漫开,恍惚想起他总说"甜的能压血味"。
再抬头时,陆昭已转身看向赤霄消失的方向,声音像淬过冰:"她想引动灵脉,必须在她激活封门前——"
"封门?"苏晚竹猛地站起,掌心的糖被捏得发疼,"是血色封门?"
陆昭侧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我在古籍里见过记载,前朝用血脉锁魂的地方,最后一道门要用血开。"他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腰间的镇魂钉,"她现在往遗迹最深处去,那里应该就是——"
"晚竹!"紫藤突然尖叫。
苏晚竹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正看见赤霄站在二十步外的石拱门前。
那扇门原本被藤蔓覆盖,此刻藤蔓却像被火烤过般蜷曲,露出门扉上暗红的纹路——竟与苏晚竹玉佩上的龙纹一模一样。
赤霄抬手按在门上,幽蓝光芒从她指尖渗入纹路。
苏晚竹听见门后传来闷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苏醒。
陆昭的手已经按上绣春刀,却在触到苏晚竹手背时顿住——她的手冷得像冰,却紧紧攥着那颗化了一半的糖。
"陆昭。"苏晚竹轻声说,"我母亲的日记本里,最后一页写着'血诏启,封门开,旧朝覆,新章立'。"她望着赤霄逐渐发亮的背影,喉间的甜被血腥气冲淡,"她要开的,不是普通的门。"
陆昭的拇指擦过她手背上的伤口,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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