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铁熔炉的轰鸣声震得密道石壁簌簌落灰。
苏晚竹跪坐在熔池边,指节因攥紧药杵而泛白。
她额角的血珠滴进石臼,与碾碎的紫焰草、腐骨花混作深青色浆汁——这是荒星黑市商人用三条人命换的配方,此刻正承载着陆昭最后一线生机。
"温度再高两成。"她头也不回地朝铁匠喊。
余光瞥见陆昭被安置在角落的草席上,面色白得像荒星冬季的雪,唇角还凝着黑血。
方才他被残魂侵蚀的模样在她眼前闪回,她攥药杵的手猛地一紧,浆汁溅在腕间,烫起一串水泡。
"阿竹。"
低哑的唤声像根细针,精准扎进她紧绷的神经。
苏晚竹猛地转头,看见陆昭正撑着石墙坐起,肩头的伤口还在渗黑血,帝王残魂碎片的棱角从血肉里刺出来,泛着幽蓝光芒。
"躺下!"她霍然起身,石臼被带倒,浆汁泼在熔池边缘,腾起刺鼻的烟雾。
可陆昭的目光像根钉子,牢牢钉在她发间——那里别着半枚碎玉,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留着,等你要做最狠的决定时,摸摸它。"
"净魂泉需要皇室血脉。"陆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苏晚竹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想起方才在血池底看见的星图,那些用金粉勾勒的纹路,分明是天枢星皇室的龙纹。
"你怎么知道?"她踉跄着扑过去,膝盖撞在碎石上,疼得发麻。
陆昭却笑了,指腹轻轻擦过她脸颊的血污:"我是前朝太子遗孤,你说呢?"
密道深处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
黑凰的残魂裹着辐射瘴气撞破石壁,半机械晶化的手臂上,齿轮转动的声响像催命的鼓点:"苏晚竹,你以为调好了净魂泉就能封龙脉?"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没有皇室血脉引动,这破泉水连残魂都烧不干净!"
苏晚竹的瞳孔骤缩。
她看见黑凰背后漂浮着七盏魂灯,其中三盏已经熄灭——是方才被净魂泉灼烧的残魂碎片。
可剩下的四盏,正随着黑凰的话泛起妖异的红光。
"那我就用我的血。"陆昭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肩头的碎片上。
黑血顺着他的指缝淌下,在两人掌心汇成暗红的河,"阿竹,你忘了荒星矿洞那次?
你说过,要活一起活,要死......"
"不许说死!"苏晚竹反手攥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她的另一只手按在胸口的玉牌上,母亲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我在荒星杀过辐射兽,抢过黑市商人,我连命都不要,还怕什么血脉?"
"没用的!"黑凰的晶化手臂突然伸长,刺穿了陆昭身侧的石壁,"那碎片里锁着帝王残魂,你若强行抽取......"
"闭嘴!"陆昭的拇指重重按在碎片根部,肌肉因剧痛而抽搐。
他另一只手摸出怀中的玉佩——是当年母亲塞给他的,刻着"昭"字的羊脂玉,此刻被他咬破指尖,在地上画出扭曲的阵纹,"这是禁咒,能把残魂和我一起......"
"陆昭!"苏晚竹的尖叫撞在石壁上,又弹回来刺进耳膜。
她看见他的瞳孔正在扩散,像两团即将熄灭的火,而黑凰的残魂正疯狂地撞击禁咒边缘,晶化身体迸裂出蓝色火花。
"青......"
沙哑的气音从另一侧传来。
苏晚竹转头,看见青冥趴在熔池边,石板上的血字还在往下滴:"净魂泉需一人之血,方可成形。"她的手指深深抠进石缝,指节泛着不自然的青白——二十年辐射让她的骨骼脆如枯枝,此刻每动一下都像要折断。
苏晚竹的呼吸突然停滞。
她想起荒星流民巷的老妇,临终前用最后一口气告诉她:"活下去的秘诀,是学会取舍。"可此刻要她取舍的,是陆昭的命,是苏家的未来,是母亲用命护下的玉牌里藏着的秘密。
"阿竹。"陆昭的手突然抚上她后颈,将她的脸按向自己胸口。
他的心跳弱得像游丝,却清晰地撞着她的耳膜,"你说过,要笑着看伤害你的人倒下......现在,我想看你笑。"
苏晚竹闭了闭眼。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荒星的雪地里,斗篷上落满白霜,却从怀里掏出颗橘子糖:"跟我回天枢星,我护着你。"想起他在黑市为她挡刀,血浸透了半件衣裳,却还笑着说:"糖在你兜里,甜的。"
她睁开眼时,眼底的雾气已经散了。
她抽出腰间的匕首,刀锋在熔炉的火光里晃了晃,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青冥说的对。"她将匕首抵在腕间,静脉的跳动隔着刀刃传到掌心,"净魂泉需要血,那就用我的。"
"不可!"
沙哑的惊呼混着星铁撞击的脆响。
苏晚竹转头,看见铁匠举着星铁撬棍冲过来,他鬓角的白发被气浪掀得乱飞,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熔池的火星。
铁匠的星铁撬棍带起一阵风,粗糙的手掌扣住苏晚竹持匕首的手腕,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小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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