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西山,林川市,李家。
森严厚重的府邸深处,那间专门为李浩打造的练功房,此刻已然成了他的囚笼。
距离那日父亲石破天惊的一拳,已经过去整整十天。
十天十夜。
汗水浸湿了地面又被体温蒸干,留下淡淡的白色盐渍。
血腥味混杂着药草的气息,盘踞在空气中,浓郁不散。
“呼……”
李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气箭如霜,在微凉的空气中划出一道清晰的白痕。
他赤裸的上身遍布青紫,肌肉的线条却比十天前更加坚实,仿佛每一寸都经过了千锤百炼。
那份曾经溢于言表的狂躁与不甘,早已被汗水与鲜血冲刷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
他的双眼紧闭,脑海中不再是墨寒那鬼魅的身影,也不是归缘寺的羞辱。
而是父亲那一拳。
那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
不是单纯的内力雄厚。
那是一种将全身力量,将数十年的苦修,将精神意志,完美凝聚于一点的极致掌控。
“功夫,是时间……”
李浩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着这句话。
他开始尝试,不再是疯狂地发泄,而是去感受。
感受每一次出拳时,肌肉的撕裂与重生。
感受内力在经脉中流淌的轨迹,寻找那最顺畅,最迅猛的路径。
感受《厚土镇岳功》的真意,不是一味的刚猛,而是那份如大地般承载万物,又可镇压一切的厚重。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静。
正是在这份极致的安静中,一个极其细微,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叩。叩。叩。
三声轻巧的敲门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李浩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
那张因专注而显得冷硬的脸上,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已经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整个李家,敢在他被父亲禁足时过来,并且用这种方式敲门的,只有一个人。
他停下了修炼,缓缓转过身来。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一个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廉价粗布衣裙的女孩,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清秀却带着几分怯弱的脸庞。
一双杏眼像是受惊的小鹿般,警惕地扫视着空旷的练功房。
“雪儿,你来了。”
李浩的声音带着一丝刚刚结束高强度训练后的沙哑,却掩不住其中的暖意。
他下意识地将那双缠着带血绷带的手,藏到了身后。
这个小小的动作,自然而然。
萧雪儿看到李浩,眼睛一亮,那份紧张稍稍褪去。
她像只灵巧的猫,快速闪身进来,然后又轻轻地将门关好,只是没有锁上。
她紧紧抱着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老旧食盒,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安。
“李哥哥,你爹……他不会来吧?”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颤抖。
“我好害怕被他发现,叔叔他……他很严肃,又喜欢板着个脸。”
李浩心中一暖,又有些心疼。
他知道,父亲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对于性格本就胆小怯懦的雪儿来说,是多么大的压力。
“放心吧,他这个时辰应该在书房。”
李浩的笑容阳光而爽朗,与这间阴沉的练功房格格不入。
他看着她,目光专注而温柔,仿佛这世间只剩下她一人。
萧雪儿看到他不再是那个骄傲自满,浑身带刺的李家大少。
而是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内敛,眼神中多了一份她读不懂,却让她感到无比心安的东西。
她心中的紧张又消散了几分。
确认周围真的只有他们两人后,萧雪儿才松了口气,献宝似的将怀中的老旧食盒放在一张还算干净的石凳上。
食盒的漆皮已经剥落,边角也有些磨损,但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从中取出两个用油纸包好的小包。
她先打开其中一袋,一股桂花的香甜气息立刻弥漫开来。
“这是我新学会做的桂花糕,你快尝尝。”
她将那份糕点递向李浩,另一袋则被她细心地放在一边。
“你不吃吗?”
李浩有些疑惑。
萧雪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
“不吃,我专门给你和叔叔做的。”
她说完,又将手中的糕点往前递了递,催促道。
“快吃呀,练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李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可他却只是笑着,身体微微侧着,就是不肯将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
“我……我刚练完功,手上脏。”
他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萧雪儿的笑容微微一滞。
她不是傻瓜。
李浩越是掩饰,就越说明有问题。
她的目光落在了李浩的身后,落在了他那不自然的姿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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