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狱殿的建设在孟阔与独眼百夫长的监督下,如同一台精准而冷酷的战争机器,全速运转。而韩宇,则没有丝毫停留。他带着袁崇,以及那三十六名新生的【审判骑士】,踏入了通往阴山北麓的传送门。
穿过空间门扉的瞬间,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与压抑,便如潮水般涌来。
这里,是阴山。
天空,是一种永恒的,铅灰色的混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偶尔划破天际的,无声的紫色闪电。大地,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种,由亿万年沉淀的怨念与死气,所凝结成的,黑玉般的结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与腐败混合的腥甜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一把,冰冷的刀子。
更诡异的是,此地的法则,似乎,处于一种,半凝固的混乱状态。重力,时而轻如鸿毛,时而重若山岳。空间,也极不稳定,目之所及的距离,或许,一步便可跨越,也或许,穷尽一生,都无法抵达。
“好一个禁区。”韩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这里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百倍。寻常的鬼王,若是没有阎罗级的力量护持,恐怕,不出三日,便会被此地的混乱法则,撕扯得魂飞魄散。
“结【圣裁之阵】。”袁崇,下达了简洁的指令。
三十六名审判骑士,没有丝毫迟疑。他们,六人一组,瞬间,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六芒星战阵。他们身上,那圣洁的光明之力,与,腐朽的瘟疫之力,交织升腾,形成了一个,直径百丈的,灰金色领域。在这领域之内,所有混乱的法则,都被一种,霸道的,融合了“秩序”与“熵增”的奇特力量,强行,抚平、镇压。
一片,绝对稳定的区域,就此,被凭空创造了出来。
韩宇,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便是审判骑士的价值。他们,不仅是杀戮的兵器,更是,能在任何绝境中,为大军,开辟出一片“净土”的,战略级单位。
队伍,开始,向着阴山深处,缓缓推进。目标,便是那,地图上所标注的,冥河支流的源头。
越是深入,那股,空气中的腥甜气息,便越是浓郁。大地的颜色,也开始,发生变化。那黑玉般的结晶地面上,竟出现了一道道,如同血管般,蜿蜒的,暗红色纹路。
终于,在行进了约莫半日之后,一条,触目惊心的“河流”,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根本不是河。
那是一条,由,粘稠的,暗红色血肉,所铺成的,巨大沟壑!无数,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眼球,自那血肉河床中,缓缓睁开,带着,一种,毫无感情的,纯粹恶意,注视着,这些,不速之客。河中,流淌的,亦非河水,而是,散发着恶臭的,半透明脓液。
“这,便是【血河之源】……”袁崇的魂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即便是他,也从未见过,如此,亵渎生命形态的景象。
就在此时,那血肉河床,猛地,剧烈蠕动起来!
一条,由无数手臂与眼球,纠缠而成的,巨大血肉触手,如同苏醒的深海巨妖,撕裂了脓液的表面,带着,足以拍碎山峦的恐怖力量,向着韩宇等人,狠狠地,抽打而来!
“审判。”韩宇,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为首的六名审判骑士,眼中,那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猛地一亮!
他们,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光明之剑。
六道,并非纯白,而是,夹杂着,无数,细微灰色斑点的圣光,瞬间,激射而出!
那圣光,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柄,更加巨大的,灰金色审判之矛!
【圣光·凋零】!
轰——!
审判之矛,精准地,钉在了那血肉触手的根部!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血肉触手,在,接触到灰金色圣光的刹那,竟如同,被泼了浓硫酸的血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崩解、凋零!
它,并非被净化,也不是被摧毁。
而是在,一种,更加诡异的法则下,其构成自身的“生命概念”,被强行,扭曲、抹除,最终,化作了一滩,毫无生机的,灰黑色烂泥!
一击,秒杀。
然而,韩宇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滩,正在,缓缓,被血肉河床,重新吸收的烂泥。
他的【神蛊温皇】的感知,告诉他,刚才那一击,并未,对这条“河流”的本体,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那感觉,就像是,斩断了,巨蛇的一片鳞甲。
无关痛痒。
“这不是‘生物’。”韩宇,终于,得出了结论。
“这是一种,‘现象’。一种,正在,疯狂,自我复制与扩张的,‘血肉瘟疫’。”
“它的核心,不在这里。”
就在他,思索着,这瘟疫的源头,究竟在何处时。
那,粘稠的,血肉之河的远方,一阵,悠长,而又,单调的“吱呀”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浓稠的血雾之中,一艘,由,某种,惨白色巨兽骸骨,所打造的,简陋小舟,悄然,浮现。
舟上,立着一个,身披破烂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瘦高身影。他,手中,握着一根,由脊椎骨连接而成的长篙,一下,又一下,在那,粘稠的血肉之河中,缓缓,撑动着。
那些,充满了恶意的眼球,在,小舟靠近时,竟纷纷,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畏惧,又像是在,表达敬意。
小舟,在,距离韩宇等人,百丈之外,停了下来。
那蓑衣人,缓缓,抬起头。斗笠的阴影下,亮起的,不是眼睛,而是,两点,如同鬼火般,幽幽燃烧的,碧绿色火焰。
“外乡人……”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千年没有开过口的声音,在,众人的灵魂中,直接响起。
“来此地,所为何事?”
“是,来,祭拜‘母亲’?”
“还是,想,成为,‘母亲’的,新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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