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倒在我面前时,地面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像是冰层在缓慢蔓延。
我没能接住他,只来得及伸手撑住他的肩膀。那里的皮肤已经不再像人,指尖压上去,传来的是冷而脆的触感,仿佛一碰就会剥落成粉末。他抬眼看着我,瞳孔深处有银光游动,和我的左眼一样,但更浑浊,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很久。
“别浪费时间。”他声音断续,却异常清晰,“把玉坠按进去,不是贴着,是‘插’进你的意识里。”
我没动。上一秒我还跪在地上压着左眼的刺痛,眼前浮着那行血红小字,下一秒他就出现在这里,说得出只有母亲和我知道的事。我不信巧合,尤其是这种时候。
阿絮贴在我耳后,影子缩成一团,微弱地颤了一下:“他说的……是真的。我闻到了同样的味道——从你出生那天起就藏在系统底层的‘错误编号’。”
陈墨咳了一声,嘴角溢出带着晶光的液体。他抬起手,指尖划过我左眼下方,动作轻得像在确认某种刻痕。“你母亲把钥匙分成两半,一半封在你眼里,一半埋进我的脊椎。二十年来,我一直活着,就是为了不让系统发现——最初的容器,从来就没死。”
我喉咙发紧。
最初的容器。
不是克隆体,不是B-7区铁桶里的那个“我”,而是第一个真正被孕育、诞生、呼吸过的生命。那个被他们称为失败品的存在。
“你是……第一个?”我问。
他摇头:“我是封印者。她把你生下来那天,就知道计划会失控。她把初代胚胎的命格抽出来,封进我体内,用我的生命做遮蔽器。只要我还活着,系统就查不到‘原初云星月’的存在,也就无法判定复制完成。”
他喘了口气,脖颈处的晶体已爬到下巴边缘。
“但现在,时间线乱了。你用了逆命改写,触发了非登记生命的认证协议,系统开始追溯源头。它快找到你了——真正的你。”
我低头看他。他的脸几乎透明,能看见皮下流动的银色脉络,像电路板上的线路。这不是侵蚀,是转化。他正在变成某种介于人与系统之间的存在。
“所以你是漏洞。”我说。
“我是锚点。”他纠正,“一个不该存在的活体补丁。现在补丁要崩了,你也快暴露了。”
阿絮忽然低语:“他在发热。”
不是体温,是能量。他的身体正从内部释放出一种高频波动,和玉坠的共鸣频率完全一致。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立刻将半块玉坠按向眉心。这一次,不再是模拟母亲的波段,而是直接撕开意识屏障,让残留的基因信号冲进系统底层。
【诡语系统·深度解锁协议启动】
【认证源:母体基因残留波频】
【接入者:云星月】
【附加权限请求:追溯‘观察者07号’绑定日志】
世界瞬间褪色。
灰影鬼阿絮暴涨成巨大投影,无数碎片在空中重组画面——
实验室,深夜。灯光惨白,手术台中央躺着一个婴儿,脐带还未剪断。旁边站着年轻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握着一支注入黑色液体的针管。录音响起:“项目代号‘星月计划’,第一阶段失败。为防止克隆体觉醒,决定将初代容器封印于活体宿主内。执行人:陈墨,编号观察者07。”
画面切换。
母亲站在档案柜前,手中拿着一块完整的玉坠。她将它掰成两半,一半放进我的襁褓,另一半塞进陈墨的衣袋。她说:“当双钥重合,谎言终结。”
最后一帧定格在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门牌上写着:南昭学院·保健室。
我睁眼,呼吸停滞。
原来他一直都在。
不是偶然出现的医生,不是默默递药的旁观者。他是被设计好的守门人,用二十年的生命维持一个虚假的平衡,只为让我能多活一天。
“为什么?”我声音哑了,“你明明可以逃。”
他笑了下,嘴角裂开细纹,渗出晶屑。
“因为你母亲临走前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星月需要选择,替我告诉她,真相比安全更重要。’”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手中的玉坠。
“现在,轮到你了。”
话音落下,他全身猛然一震。晶体迅速覆盖面部,皮肤寸寸硬化,整个人如同被冻结在透明琥珀中。最后露出的一只眼睛仍睁着,映着我的轮廓,没有闭合。
风掠过广场,卷起几片灰烬。
时栖靠在石柱边,眼皮沉重,手指还勾着空花盆的提手。陆绾绾躺在不远处,八音盒敞开着,胶卷暴露在外,却没有再动。阿絮蜷在我肩上,气息微弱,像是随时会散。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玉坠。
它开始发烫,不是因为怨气值,而是因为它感应到了另一段记忆——来自陈墨封存的最后一道数据流。
我闭眼,重新启动冥想状态。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读取影像,而是为了接收一段完整的权限移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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