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模块绿灯仍在闪烁，陈御风指尖悬停在系统界面边缘。他没有按下确认键，而是将徽章重新塞进内袋，金属的余温贴着胸口皮肤，像一块尚未冷却的熔核。
走廊灯光惨白，脚步声由远及近。沈昭华出现在转角，西装笔挺，发簪未动，手里握着一块加密平板。她没说话，只将设备递来。屏幕亮起，涡轮盘应力检测报告全屏展开，误差值0.27%，绿色标识清晰刺眼。
“董事会提前召开了。”她声音压得很低，“沈明远调出了实验室能源消耗记录，说我们烧掉了三千万。”
陈御风点头，收起平板，藏青色夹克上的粉笔灰还未掸净。他整了整领口，机械表指针平稳走动。从技术攻坚到资本博弈，战场变了，但规则没变——数据才是唯一通行证。
会议室大门推开时，喧哗声扑面而来。
长桌两侧坐满董事，投影幕布正循环播放剪辑过的监控画面：警报红光闪烁、火焰爬上窗帘、洒水装置失效、黑板写满未知公式。画外音是经过处理的电子音：“项目失控风险评级：极高。”
沈明远坐在主位侧方，米白色西装一尘不染，口袋巾叠成飞机形状。他看见陈御风进来，嘴角微扬，手指轻敲桌面，蛇头戒指的毒牙宝石反射出冷光。
“各位，”他起身开口，“这就是我们投了两亿的结果？一个学生团队，在实验室里玩火？”
没人接话。几名年轻董事盯着屏幕，眉头紧锁。
“过去七十二小时，”沈明远继续道，“他们消耗的电力相当于小型工厂三个月用量，损毁设备价值超八百万，还触发三级安防警报五次。”他顿了顿，“这不是研发，是豪赌。而赌注，是沈氏的未来。”
陈御风站在后排，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没动。
大屏幕切换至伪造财务报表：预算列支4700万，已用6820万，赤字赫然标红。几位老派股东开始交头接耳，有人低声提议：“不如转为外包合作，交给成熟航发企业。”
就在此刻，沈昭华站了起来。
她走到投影前方，背对屏幕，目光扫过全场。然后，右手缓缓解开第一颗衬衫纽扣。
众人一怔。
第二颗扣子松开，露出锁骨下方一枚微型装置。轻轻一按，一道蓝光射出，在空中展开三维气动模型——一架尚未命名的航发样机悬浮旋转，表面流场数据实时跳动：升力系数2.18，湍流分离点后移14%，压强分布均匀稳定。
“这是昨夜完成的首台样机风洞模拟结果。”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会议室，“测试马赫数2.5，温度场峰值1320℃，结构形变小于0.1毫米。”
全场寂静。
一名退休航空工程师摘下眼镜，凑近细看模型剖面。“这……这是自适应涡轮腔设计？你们怎么做到的？”
沈明远冷笑：“风洞模拟不能代替实测。纸上谈兵罢了。”
沈昭华没看他，继续道：“数据已同步至军方预审通道。”她调出一封加密回执，投屏共享，“受理编号：JF-KY-2018-111。若项目终止，不仅前期投入归零，还将失去国家专项扶持资格。”
空气凝固了一瞬。
陈御风这时才开口：“我们的确超支了。”
所有视线转向他。
“原定三个月的材料迭代周期，被压缩到三十七小时。”他语气平静，“我们在没有进口高温炉支持的情况下，完成了欧美同类项目五年才突破的耐高温合金应力控制。”
他举起平板，周子豪的检测记录副本逐项列出：铼纯度99.98%、晶格畸变率0.03%、热疲劳寿命提升4.2倍。
“这不是浪费。”他说完，合上设备，“是效率换时间。”
沈明远猛地站起，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响。“你们懂什么经营？”他盯着沈昭华，“你抵押不动产，拿家族信用担保，就是为了这群毛头小子？”
沈昭华摘下翡翠戒指，轻轻叩击桌面，清脆一声。
“我以第三大股东身份宣布：个人追加两亿信用担保，覆盖未来半年现金流缺口。”她直视对方，“你若执意阻挠，我不介意召开特别听证会，谈谈你与法资企业的‘顾问协议’。”
沈明远瞳孔骤缩。
他右手猛地攥紧，蛇头戒指的毒牙陷进皮肉。嘴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
几秒后，他强行扯出一笑：“好啊，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看看，你们能不能把这堆数据变成真正的发动机。”
他转身走向门口，步伐略显僵硬。
就在手触及门把的刹那，他从西装内袋取出手机，快速输入一串字符，点击发送。屏幕显示“加密信道已通”，随即自动清除记录。
会议室内，投影仍在空中缓缓旋转。那架无形的航发样机，叶片切开虚拟气流，发出无声的呼啸。
陈御风站在原地，左手仍插在夹克口袋里，指尖触碰到徽章背面新浮现的坐标：N39°54′26″ E116°23′17″。
沈昭华走过来，低声问：“下一步？”
“去雷达站。”他说，“系统提示那里有高价值签到点。”
她点头，正要回应，眼角余光瞥见沈明远离开前留在桌角的一张便签纸。她迅速拿起，翻看背面——空白无字，但纸张纤维间嵌着极细的荧光纤维，组成一组数字编码。
她不动声色地折起纸张，塞进袖口。
陈御风注意到她的动作，目光微闪。
会议室灯光渐暗，投影依旧悬浮。沈昭华解下的衬衫纽扣静静躺在桌沿，金属扣面映出扭曲的倒影，像一只未闭合的眼睛。
陈御风抬起右手，准备调出系统界面确认签到路径。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思维终端，绿灯再次闪烁——这一次，频率异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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