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金属板在篝火映照下,如同部落祭祀的神碑。顶部是代表狼牙(狰狞狼头)、灰岩(层叠山岩)、腐爪(扭曲利爪)的粗犷图腾,左侧竖列是林夏烙印的八项环保记录项及其简笔符号和标准单位。冰冷的网格线散发着秩序感,与周围原始混乱的环境形成极致反差。
“记账开始!”黑石巨大的咆哮如同开市锣响,巨大的手指狠狠戳在金属板狼牙图腾下方、第一项【绿桶日收集量】的格子上,“狼牙的崽子们!今天刮了多少筐‘神粑粑’?报数!”
篝火旁,狼牙战士们面面相觑,黑铁般的脸上写满了茫然。筐?今天光顾着逃命、刮矿、熬臭甲、打架了谁记得刮了几筐?
一个脸上带着新鲜灼痕的年轻战士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举起完好的左手,五指张开:“队队长俺俺大概刮了这么多手?”
“手?”黑石巨大的铜铃眼一瞪,“老子要的是筐!筐懂吗?女神给的那个藤蔓圈圈!”他巨大的手指指向林夏用金红光芒在空中凝聚出的标准藤筐虚影。
“哦!筐啊!”那战士恍然大悟,努力回忆着,又伸出三根手指,“那那俺刮了三个藤蔓圈圈那么多?”
“三个筐!好!”黑石巨大的嗓门震得篝火一跳,他完好的右臂肌肉虬结,巨大的食指如同凿子,狠狠在金属板狼牙图腾下【绿桶日收集量】的格子里用力一划!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中,一道深深的刻痕出现在网格中!“记上了!三个!”
“俺俺五个!”
“俺俺两个半!那坑太臭了少刮了点”
“”
狼牙战士们七嘴八舌,有的掰手指,有的比划着之前刮粉的坑洞大小,报出的数字五花八门,单位更是混乱(“一猛犸皮袋”“半截破管子”)。黑石巨大的额头青筋直跳,吼声震天:“都给老子闭嘴!一个一个来!按筐!按女神的筐!记不清的按少的算!不许冒功!小心老嬷嬷扣分扣死你!”
他巨大的食指如同铁犁,在金属板上一道道狠狠刻画,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狼牙图腾下的格子很快被划满了长短不一、深浅不同的刻痕。旁边代表灰岩部落的格子还空空如也。
灰岩部落的老工匠看着黑石那狂野的记账方式,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他颤巍巍地摸出随身携带的小石凿和一小块相对平整的暗红色板岩(垃圾堆里捡的),凑到火把下,对着金属板上的表格,极其缓慢、极其认真地在板岩上依样画葫芦地刻下表格和符号。然后,他嘶哑着嗓子,开始询问自己部落的工匠和战士。每得到一个模糊的数字(“大概两捧土那么大的坑刮出来的粉算多少筐?”),他都要用小石凿在板岩上对应的位置极其精细地刻一个小点,或者划一道短痕。
“老石头你你刻碑呢?”火锤看着老工匠那慢如蜗牛的速度,黑铁般的脸膛上满是抓狂,“等你这‘功过碑’刻完那老嬷嬷都睡醒八百回了!”
“你懂什么!”老工匠头也不抬,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偏执的光芒,“账要要清楚!要要经得起查!乱划像像黑石头那样老嬷嬷一看就知道糊弄鬼!”
“你!”黑石气得差点把金属板掀了。
“哇!小草果也要记账!”阿果清脆的奶音打破了僵局。小家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长长的、柔韧的草藤,正蹲在草叶脚边,小脸认真。她学着大人的样子,在草藤上笨拙地打着结。一个大结代表一筐“绿桶”,一个小结代表半筐?打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结后,她又拿起一小块烧黑的木炭,在一块相对干净的兽皮碎片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树苗(代表种植),旁边画了三个更小的圈圈(代表种了三株?)。
“小草果种了三棵小苗苗!在在石头缝缝里!”阿果献宝似的举起兽皮碎片和打结的草藤,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夏。
林夏幽蓝的机械眼微微闪烁,箔片的金红光芒扫过阿果那充满童稚却无比认真的“账本”。“记录有效方式原始但真实”
草叶清丽的脸庞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水玉权杖的光芒轻轻拂过阿果的小手:“阿果是最好的小记录员。”她看向众人,声音带着清泉般的抚慰,“记账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是我们真的在做!在变好!让‘记账员’看到我们的努力!”
草叶的话如同定心丸。黑石不再纠结刻痕深浅,继续用他的“铁指功”在金属板上狂刻。火锤也找来一块大石板,用烧黑的木棍学着画表格,数字写得歪歪扭扭,像一堆打架的虫子。灰岩的老工匠依旧慢条斯理地刻着他的“功过碑”。连那几个幸存的“腐爪”战士,也在草叶的鼓励和食物(糊糊)的诱惑下,开始笨拙地回忆今天收集了多少金属碎屑(蓝桶),用骨筒装了多少不敢乱倒的粘液(红桶),然后用尖锐的指甲在各自的骨片上划道道。
营地中央的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这群伤痕累累的原始人,如同最虔诚的学生,用最笨拙的方式(刻、划、打结、画圈),记录着他们与垃圾搏斗、向“干净”迈进的每一步。空气中弥漫着糊糊的香气、汗味、还有一丝名为希望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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