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锤那只如同铁钳般的巨掌揪住石轮衣襟的瞬间,整个“肉片换点处”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刻痕手削木片的骨刀停在半空,木屑簌簌飘落。排队等着换肉的战士们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攥着的“肉筹码”差点掉地上。棚屋外探头探脑的几个孩子吓得一缩脖子。
石轮枯槁的身体像片风干的树叶被提溜起来,双脚离地乱蹬,浑浊的独眼因窒息和惊怒爆凸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枯瘦的手指徒劳地去掰火锤那钢浇铁铸般的手腕。
“放放手混混账” 石轮的声音像是破风箱在漏气。
“老子劈了你个老骗子——!” 火锤的咆哮如同熔炉坟场炸开的沼气池,黑铁般的脸膛因狂怒涨成酱紫色,另一只巨大的手掌已经高高扬起,青铜钉耙的寒光映着他眼中跳动的杀意!为了九片“肉”,他火锤丢不起这个人!这老抠门竟敢污蔑他用假钱?!
眼看一场血溅当场的惨剧就要爆发!
嗡——!
一股冰冷、凝练、如同实质般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横扫过整个棚屋!篝火的光芒猛地一暗,随即又恢复正常。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瞬间扼住了心脏,狂躁的怒火如同被冰水当头浇下!
一道幽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两人之间。林夏残破的左臂断口处,淡金色的能量膜高速流转,发出细微的嗡鸣。仅存的右臂并未攻击,只是平静地抬起,覆盖着装甲的指尖,精准地点在火锤揪住石轮衣襟的那只手腕内侧某个位置。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火锤却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巨大的手掌猛地一颤,触电般缩回!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感瞬间从手腕窜遍整条手臂,狂暴的力量如同退潮般消散。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巨大的铜铃眼中满是惊骇和难以置信,瞪着林夏,又看看自己瞬间失去知觉的右臂。
“嗬嗬” 石轮像一滩烂泥般摔回柜台后的石墩上,枯槁的身体蜷缩着,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喘息,浑浊的独眼惊魂未定,看向林夏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丝狡黠)。
几乎同时,草叶清丽的身影也冲到了近前。水玉权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光芒,如同温润的月华,瞬间笼罩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也驱散了棚屋内令人窒息的戾气。她清丽的脸庞紧绷,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后怕的颤抖:
“都给我住手!火锤!放下武器!石轮长老,喘匀气再说话!为了几片木头几根肉干,联盟的战士要对长老动斧头了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典?有没有联盟?!”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终落在那片被指认为“假货”、掉落在柜台上的“肉筹码”木片上。权杖的光芒如同有生命般延伸过去,轻柔地包裹住那片木片。
“假假的?” 草叶的声音带着探究和凝重。她并非不信任火锤,但石轮如此笃定她仔细感知着权杖光芒反馈的信息——木片的材质、纹理、蕴含的微弱生命气息(铁木本身)
“是是假的!” 石轮终于喘匀了气,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片木片,声音嘶哑却异常肯定,浑浊的独眼里燃烧着被侵犯了神圣领域的怒火,“看看这纹路!杂乱无章!天然铁木纹路是是顺的!刻痕刀口毛毛糙糙!刻痕手的刀稳稳如老狗!边缘光滑!这这破片边缘喇手!还有这‘十’字刻得歪歪扭扭!像像虫子爬!老夫早上给他的九片都都是刻痕手一刀一刀刻出来的精品!精品啊!”
刻痕手也默默走了过来,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指捡起那片“假筹码”,对着光看了看,又用指腹在刻痕边缘摩挲了一下,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沙哑地吐出两个字:“狗啃。”
火锤巨大的怒气被林夏那诡异的一指和草叶的权杖光芒强行压下,此刻看着刻痕手那鄙夷的表情和石轮痛心疾首的控诉,再看看自己手里剩下的八片“肉筹码”——那上面的绿桶图案线条流畅,“十”字横平竖直,边缘光滑,纹路清晰自然——和被指认的假货一对比,高下立判!他黑铁般的脸膛上怒气未消,却多了几分尴尬和惊疑。
“真真不是老子刻的!” 火锤巨大的嗓门低了下来,带着憋屈,“早上你你给的九片老子揣怀里就没没动过!这片怎么就就变假了?!”
人群瞬间哗然!
“假肉片?!”
“有人自己刻假钱骗肉?!”
“天杀的!谁这么缺德?!”
“完了!那我们手里的不会也有假的吧?!”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刚刚还被视为珍宝、能换到香喷喷肉干的“肉筹码”,此刻在众人眼中仿佛变成了烫手的毒虫。有人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木片拿到眼前仔细端详,有人紧张地和旁边人对比纹路,还有人直接跑到刻痕手面前,举着木片焦急地问:“刻痕手爷爷!您快看看!我这片是真的不?”
整个“肉片换点处”乱成一锅沸腾的烂泥塘。信任的基石,在利益和贪婪的第一次冲击下,就出现了可怕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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