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的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泥泞的田埂上,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白术——!”……
“寒气入骨,以火针深刺命门、肾俞,若辅以独活寄生汤加全蝎、地龙,可通络散寒。”当归边给白术针灸,边想着如何散寒。
秦杰猛地从短暂的、充满泥泞雨水和绝望嘶喊的混乱梦境中惊醒,心脏狂跳不止。
病床边,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滴滴滴——!滴滴滴——!”
屏幕上,代表白术心率的那条绿色曲线,正疯狂地上下窜动,如同失控的野马!
“医生!医生!”秦杰魂飞魄散,扑到床头拼命按着呼叫铃。
母亲和三姐秦月莲也被这刺耳的警报声惊醒,惊慌失措地围拢过来。
“老头子!你怎么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手想去抚摸白术的脸,却又不敢。
就在这兵荒马乱之际,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值班医生带着护士冲了进来。
秦杰下意识地后退让开位置,手碰到了放在椅子上的背包。
背包口敞开着,那本《岐黄拾遗录》露出了泛黄的一角。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进去,飞快地翻到了最后几页。
在父亲记述晚年病痛、字迹已显颤抖模糊的段落旁,一行清晰无比、带着当归特有清秀工整的现代碳素笔字迹,如同惊雷般刺入秦杰的眼帘!
那墨色崭新,落款赫然是:
“……老爹晚年苦于沉疴,骨痛如折,此当年暴雨护秧,寒气深入骨髓,兼之心力耗竭、肝郁血瘀之遗祸。若早年得遇良机,以火针深刺命门、肾俞,辅以独活寄生汤加全蝎、地龙,通络散寒,或可延缓此厄。然时也,命也。唯愿此方留待有缘,解他人之痛。——癸巳年冬 当归泣补”
癸巳年!1953年!当归此刻就在“那边”!
他不仅回去了,而且正在经历着……正在经历着父亲年轻时那场差点要命的暴雨!
他甚至知道这场暴雨种下的病根,将如何在未来几十年里折磨父亲!
秦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他猛地抬头,看向病床上在医生抢救下心率依旧紊乱、痛苦地蹙着眉头的父亲白术,又低头死死盯着书页上那“当归泣补”四个字,一个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认知,如同闪电劈开混沌:
当归的穿越,正在深刻地影响着过去,也正在剧烈地搅动着现在!那消失的疤痕,这突然的危机……一切的一切,都被那支来自未来的笔,写在了这本跨越时空的医书之上!
而土地最深的馈赠,常藏在镰刀勾破的伤口与晒脱皮的脊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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