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声是从东边的巷子口传来的,带着哭腔。当归和白术对视一眼,刚才的紧张瞬间被打断,两人几乎同时往巷口跑——行医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形成了默契,不管什么事,先救人为重。
跑到巷口,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双目紧闭,已经没了意识。
妇女看见白术和当归,“扑通”就跪了下来:“秦大夫,救救我家狗蛋!刚才还在院子里玩,突然就倒了,怎么叫都没反应!”
白术蹲下身,手指飞快地搭在男孩的手腕上,同时翻开男孩的眼皮看了看。
当归也凑过去,摸了摸男孩的颈动脉——脉搏很弱,而且跳得不规则,瞳孔有点散大,不像是普通的中暑或惊厥。
“快抬到诊所里,放诊床上!”白术站起身,声音比平时急了些,“当归,你去把我床头那个棕色木盒拿来,里面有银针和醒脑散;再烧壶开水,准备生姜和艾绒!”
当归应了一声,转身往诊所跑。他的脑子还在刚才白术的逼问里打转,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多年的行医经验让他在急救时能保持冷静。他拿木盒的时候,手指碰到了里面的银针,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现代医院的手术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现在有心电图机就好了,能立刻知道男孩的心脏情况,可现在只能靠把脉和经验判断。
等他拿着木盒回到诊床前,白术已经把男孩的上衣解开了,正在用酒精棉擦拭男孩的胸口和人中。“怎么样?”当归把木盒递过去,问道。
“脉象沉细,时有间歇,像是心经瘀阻,可又带着点燥气,”白术眉头皱着,从木盒里拿出一根一寸半的银针,“刚才摸他的肚子,有点胀,他娘说早上吃了半块凉红薯,可能是食积攻心,但不确定。要是判断错了,扎针会出危险。”
当归也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男孩的舌苔——舌苔白腻,舌尖有点红,确实像是食积,可食积一般不会让人突然昏迷。他突然想起现代见过的“急性心肌炎”病例,症状有点像,可这个年代没有检查设备,根本没法确诊。
“要不试试‘透骨眼’?”当归犹豫着开口。他知道白术的“透骨眼”能看到人体内的异常,比如以前在工地上,白术靠“透骨眼”找到了工人体内的细小铁屑,可“透骨眼”每次用都会消耗白术的精力,上次在水库救潜水员,白术用完后差点晕倒。
白术看了当归一眼,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双手放在男孩的胸口上方,掌心对着男孩的心脏位置。过了大概半分钟,白术的额头开始冒冷汗,脸色也变得苍白——“透骨眼”开始起效了。
当归在旁边看着,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他知道这是唯一能准确判断病因的办法,可他也担心白术的身体。就在这时,白术突然“啊”了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倒在诊床上。
“怎么了?”当归赶紧扶住他。
白术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震惊,他指着男孩的胸口,声音有点发颤:“里面……里面有个黑色的小块,在心脏旁边,像是……像是异物,还在慢慢移动!”
异物?当归心里一惊。他立刻想起男孩的娘说过,男孩早上在院子里玩,院子里有没有可能有老鼠药或者其他有毒的东西?“会不会是误食了什么?”他问道。
“不像,那东西是硬的,边缘很尖,像是金属碎片,”白术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这次他的双手握得很紧,“我再看看……”
当归站在旁边,不敢打扰。他看着白术的侧脸,看着他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能感受到白术“透骨眼”的力量,不是靠眼睛看,而是靠一种说不出的共鸣,就像以前他们一起研究火针时,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突然,白术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眼神里的震惊比刚才更甚,而且这次,他看的不是男孩,是当归。
“你……你……”白术指着当归,手指都在抖,嘴唇动了好几下,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刚才……刚才用‘透骨眼’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了……不是现在的你,是一个……一个年纪更大的你,身边还跟着个小孩,那小孩……那小孩跟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当归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他看着白术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疑惑,只有一种恍然大悟的震惊。他知道,白术的“透骨眼”不仅看到了男孩体内的异物,还意外穿透了他的“表象”——看到了他现代的样子,看到了他和童年白术相处的片段。
“你……你不是别人……”白术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往前迈了一步,紧紧抓住当归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当归有点疼,“你是我的……小儿子?!可我,还没生下你啊?”
“小儿子”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当归心里尘封多年的闸门。他看着眼前的白术,这个比他现代记忆里年轻几十岁的父亲,这个和他一起在战场上救过人、在工地上治过病、一起研究过无数疑难杂症的“师父”,突然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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