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气的阀门”酒馆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一边是“暗影协会”的维克多,冰冷、肃杀,如同出鞘的毒刃;另一边是“破碎星环”的杰克斯,看似玩世不恭,眼神深处却闪烁着猎豹般的机警与危险。两股无形的力场在狭窄的空间内碰撞,让周围的酒客们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银辉处于这场对峙的风暴眼。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分析着眼前的局势,权衡着每一个可能的选择。
“暗影协会”显然知晓“架构者”的相关技术,甚至能辨认出“夜影号”上初步应用的那些痕迹。他们对自己“从静默区生还”的经历极度感兴趣,其目的不明,但那种冰冷的、充满掌控欲的态度让银辉本能地排斥和警惕。跟他们走,无异于将自己和文明的火种送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箱。
而“破碎星环”的杰克斯,看似是在为自己解围,但其动机同样可疑。所谓的“潜在客户”不过是个介入的借口。他代表的势力同样对“静默区”和可能相关的秘密抱有企图。但与“暗影协会”的赤裸裸不同,杰克斯的方式更圆滑,也更难以揣测。
两害相权……或许可以取其轻,或者,利用这暂时的平衡。
维克多苍白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显然对杰克斯的插手极为不满,但他似乎对在此地直接与“破碎星环”爆发冲突有所顾忌。“灰岩”空间站鱼龙混杂,是双方势力范围的缓冲地带,谁先打破默契,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
“杰克斯,这个人我们协会志在必得。”维克多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他涉及的事项,不是你们‘破碎星环’能插手的。”
“哦?是吗?”杰克斯夸张地挑了挑眉,掏了掏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这宇宙里还有我们‘破碎星环’不能插手的事?维克多,你是不是在你们那些黑漆漆的实验室里待太久,把脑子待坏了?”他身后的手下发出一阵哄笑,毫不掩饰挑衅。
维克多的眼神更加冰冷,他身后的执法队员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杰克斯却仿佛没看见,转而看向银辉,脸上挂着那种极具欺骗性的、仿佛找到好玩玩具的笑容:“嘿,那边的朋友,看样子你惹上麻烦了。不过别担心,我杰克斯最喜欢帮助落难的朋友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我那儿坐坐?保证比跟这些阴森森的家伙走有意思多了,至少我们那儿有真正的酒,而不是消毒水。”
他话语轻松,但银辉能感觉到,一股细微的、带着某种诱导性的精神波动试图接触自己的意识屏障。很隐晦,若非他灵魂中有“秩序火种”坐镇,对信息流动异常敏感,几乎难以察觉。
这是在试探,也是一种无声的较量。
银辉心念微动,“律法之种”的力量(尽管微弱)自然流转,在意识外围构筑起一层无形的、带着“拒绝定义”特性的薄膜。那股诱导性的波动触碰到这层薄膜,如同水滴滑过荷叶,未能侵入分毫。
杰克斯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随即兴趣更浓。
银辉借此机会,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维克多和杰克斯,用一种经过斟酌的、带着疲惫与谨慎的探险家口吻说道:“感谢两位的……‘厚爱’。我只是一个迷航的旅人,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只想修复我的飞船,然后离开。我对你们的争端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卷入任何麻烦。”
他先表明自己无意站队,降低双方的直接敌意。
然后,他看向维克多,语气不卑不亢:“这位……维克多队长。我确实误入过一片危险的星域,差点没能出来。但我在里面看到的只有毁灭和虚无,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的飞船能侥幸逃脱,靠的是一些祖上留下的、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应急措施。恐怕我提供不了你们想要的信息。”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承认了部分事实(进入过静默星云),又巧妙地将其归功于“祖传措施”(暗示技术的来源不明且自己无法掌控),试图打消“暗影协会”立刻动用强制手段的念头。
果然,维克多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判断银辉话语的真实性。银辉身上确实残留着一种与“静默区”类似的、令人不适的虚无气息,这做不了假。但他飞船上的技术特征又确实与协会寻找的某些遗迹特征吻合。
“有没有价值,由我们判断。”维克多冷冷道,“你必须接受审查。”
银辉心中暗叹,知道仅凭言语很难让对方放弃。他转而看向杰克斯,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走投无路般的犹豫:“杰克斯先生,你说……你是做生意的?”
杰克斯眼睛一亮,立刻接话:“当然!童叟无欺,信誉卓着!朋友你需要什么?能源?零件?情报?还是……安全的庇护?”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维克多。
“我需要修复我的飞船,立刻。”银辉说道,“老哈克那里的零件需要时间,我等不了。如果你能提供我需要的,并且保证在我修复期间……不受打扰。”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愿意支付合理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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