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形空间内,时间仿佛被那突兀出现的时空裂隙所扭曲,流逝得异常缓慢而粘稠。唯有那裂隙本身,在无声地咆哮、旋转,如同一个贪婪的伤口,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能量,将环状结构内壁的幽蓝符文都拉扯得明灭不定。
陈玄躺在嬴朔怀中,气息如同游丝,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额头上那四枚黯淡碎片的轻微震颤。他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唯有怀中那支来自现代的战术笔,传来一丝几不可察的、与时空裂隙同频的冰凉波动,像是一根连接着现实与虚无的蛛丝,维系着他最后的清明。
嬴朔半跪于地,左臂的伤口草草包扎,鲜血仍不断渗出,染红了破碎的衣甲。他一手扶着陈玄,一手紧握长剑,目光如同磐石,死死锁定着远处的李斯和那个危险的裂隙。他能感觉到陈玄那未尽之言中的沉重托付——争取时间!无论要付出何种代价!
老匠人瘫坐在一旁,面如死灰,看着濒死的陈玄和那恐怖的裂隙,眼中充满了绝望。他毕生钻研工巧,却从未想过会直面如此超越理解的、关乎时空与存亡的恐怖景象。
李斯立于平台边缘,相较于嬴朔等人的狼狈,他依旧保持着丞相的威仪,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中,此刻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波澜。他不再看陈玄,而是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个时空裂隙,手指无意识地在怀中那枚出现裂痕的钥匙碎片上摩挲着。
恐惧?不,更多的是……一种发现新天地的狂热与审慎!
他感受到了裂隙中散发出的、截然不同的规则气息,那是一种凌驾于他所知地脉能量之上的、更加本源、更加混沌的力量!若能解析、掌控这股力量……什么地脉核心,什么“归墟之主”,都将不值一提!他甚至可能触摸到比长生、比权柄更加终极的奥秘——时空的权能!
但风险同样巨大。那裂隙极不稳定,散发出的吸力和乱流让他都感到心悸。贸然靠近,很可能被撕成碎片,或者放逐到未知的时空乱流中,永世不得超生。
他在计算,在权衡。他在等待裂隙稳定,或者……找到一个合适的“探路石”。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嬴朔和陈玄。
“嬴监工,”李斯终于开口,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探究,“看来,这位陈先生,又给了我们一个……惊喜。这时空裂隙,倒是出乎本相的预料。”
嬴朔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只是将陈玄护得更紧。
李斯不以为意,继续道:“此裂隙,蕴含大恐怖,亦或蕴大机缘。继续争斗下去,你我或许都将葬身于此,为这骊山陪葬,岂不可惜?不若……暂且罢手,共同探寻这裂隙之秘,如何?”
他抛出橄榄枝,意图明显——稳住嬴朔,利用他们作为探查裂隙的炮灰,或者至少,避免在探索裂隙时被背后捅刀。
嬴朔岂能不知他的算计?他看了一眼怀中气若游丝的陈玄,又看了看那不断扭曲扩张的裂隙,心中飞速权衡。硬拼,己方绝无胜算。虚与委蛇,或许能争取到陈玄所需的时间,但无异于与虎谋皮。
“丞相欲如何探寻?”嬴朔沉声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自是需有人,先行一步。”李斯目光落在陈玄身上,意思不言而喻。一个将死之人,正是最好的探路石。
“休想!”嬴朔断然拒绝,手中长剑嗡鸣。
“何必如此固执?”李斯摇头,“他已油尽灯枯,回天乏术。若能以其残躯,为吾等窥得一线天机,亦是死得其所。还是说,嬴监工宁愿看着他在此痛苦煎熬,亦不愿给他一个……或许存在的解脱与价值?”
话语如刀,诛心之言。嬴朔手臂青筋暴起,却无法反驳。陈玄的状态,他比谁都清楚,确实已是弥留之际。
就在这时,陈玄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触碰到了嬴朔的手背。
嬴朔心中一震,低头看去,只见陈玄眼帘艰难地抬起一丝缝隙,那涣散的瞳孔中,竟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某种决意的光芒。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看口型,似乎是……“近……裂隙……”
近裂隙?他要靠近裂隙?嬴朔心中骇然。那裂隙如此危险,靠近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陈玄的眼神异常坚定,那是一种赌上一切、寻求最后一丝可能的决绝。
嬴朔瞬间明白了。陈玄并非求死,而是在那裂隙之中,看到了某种……或许连李斯都未曾察觉的、唯一的生机!他需要靠近那里!
这个念头疯狂而大胆,但看着陈玄那最后的期盼,嬴朔把心一横。与其坐以待毙,或被李斯利用,不如搏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抬起头,看向李斯,脸上故意露出一丝挣扎与动摇,语气放缓:“丞相所言……或许不无道理。陈玄确已……但让他靠近裂隙,需由我亲自护送。”
李斯眼中精光一闪,没想到嬴朔如此快就“想通”了。他略一沉吟,点头道:“可。但需卸下兵刃,由本相之人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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