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并非是声音的缺失,而是所有喧嚣、所有能量、所有意志在极致爆发后,骤然坍缩形成的、近乎虚无的“场”。
时空乱流与“归墟之主”意志对撞的核心,只剩下一个不断收缩、最终湮灭的光点,仿佛宇宙归墟。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有一种绝对的“抹除”感。那枚作为通道的、布满裂痕的钥匙碎片,连同李斯大半的身躯和侵入其中的疯狂意志,都在那绝对的湮灭中,化为了最基本的粒子,消散于无形。
环状结构内壁上,那由“第六锚点”——战术笔所激发的“原初之光”也已耗尽,古老的符号缓缓隐没,那支布满裂痕的笔无声地碎裂,化为齑粉,随风(如果这死寂之地还有风的话)飘散。它完成了最后的记录与定位使命,也耗尽了跨越两千年的最后一丝奇迹。
球形空间内,光线黯淡到了极点。仅存的微光来自那依旧存在、但似乎缩小了一圈、也变得相对“安静”了一些的时空裂隙,它不再狂暴地撕扯,而是如同一个疲惫的伤口,缓缓脉动着幽暗的光芒。
嬴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浑身是伤,内腑受创极重,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但他顾不得这些,目光急切地扫过狼藉的地面,最终定格在那个倒在环壁之下、一动不动的身影上。
“陈玄!”
他踉跄着扑过去,将陈玄扶起。入手处一片冰凉,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机。陈玄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四枚钥匙碎片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四块普通的、略带温润的石头嵌在那里。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脉搏更是细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
“小子……撑住……”嬴朔声音沙哑,试图渡入真气,却发现自己的内力也早已枯竭,只能徒劳地摇晃着陈玄的肩膀。
另一边,老匠人也呻吟着苏醒过来,他伤得不轻,但多是皮肉伤和震荡。他连滚爬爬地过来,看到陈玄的模样,老脸顿时垮了下来,带着哭腔:“没……没气了吗?”
“还有一口气……”嬴朔沉声道,但语气中充满了无力回天的绝望。陈玄的状况,已经不是药石能医,他耗尽的不仅是生命,更是灵魂的本源。
就在这时,那缩小了的时空裂隙,忽然再次传来了异动!
并非之前的狂暴,而是一种奇异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柔和波动。一道极其纤细、近乎透明的淡蓝色光丝,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悄无声息地从裂隙中探出,精准地绕开了所有障碍,轻轻触碰到了陈玄额头那四枚沉寂的碎片。
“嗡……”
四枚碎片微微一颤,仿佛久旱逢甘霖,竟然再次亮起了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蔚蓝色光芒!这光芒不再是抗争或引导,而是一种温和的滋养与……连接?
紧接着,一股精纯而温和的、带着勃勃生机的能量,顺着那淡蓝色光丝,缓缓注入陈玄濒死的躯体!
这股能量与他之前接触过的地脉能量、“归墟之主”的黑暗力量、甚至时空乱流都截然不同,它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源自生命诞生之初的星辰之力,充满了创造与修复的意蕴。
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陈玄冰冷的身躯开始回暖,微弱的心跳逐渐变得有力,细若游丝的呼吸也平稳悠长起来。他额头上的碎片光芒稳定地闪烁着,如同四颗守护的星辰。
“这……这是……”嬴朔和老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奇迹般的一幕。
是“守墓人”?不,“守墓人”的意念早已消散。是“归墟之主”?更不可能。
这力量……来自时空裂隙的彼端?来自那未知的、陈玄称之为“家”的地方?还是说,是那座远古环状结构本身,在“第六锚点”启动后,触发的某种最终的、隐藏的修复机制?
无人知晓。
但陈玄的命,似乎被这股神秘的力量,从鬼门关前硬生生拉了回来。
良久,那淡蓝色的光丝缓缓收回裂隙之中,裂隙的波动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陈玄虽然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如同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嬴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险些虚脱倒地。老匠人也抹着眼泪,喃喃道:“老天爷……总算……总算保住了一个……”
两人将陈玄小心地安置在一个相对平整的角落。嬴朔这才有机会环顾这片历经浩劫的最终战场。
李斯和他的傀儡大军已然覆灭,尸骨无存。那枚引发最终灾难的碎片也已被摧毁。时空裂隙虽然依旧存在,但威胁似乎大大降低。“归墟之主”的疯狂意志在失去了李斯这个载体和那枚关键碎片后,似乎也陷入了沉寂,下方深渊的黑暗不再沸腾,只是无声地翻滚着。
这场围绕着骊山地脉核心的惊天博弈,似乎以一种惨烈而意外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没有赢家。李斯身死魂灭,陈玄九死一生,嬴朔重伤,数十万役夫生死未卜,庞大的陵墓工程毁于一旦……而那个被封印的古老恐怖,依旧潜伏在深渊之下,只是暂时被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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