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监国公子令!缉拿破坏地脉、身染妖邪之嫌犯陈玄及其同党!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冰冷的宣令声在空旷的环形廊道中回荡,数十支劲弩闪烁着寒光,牢牢锁定着中心的三人。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张禳和黑肱将昏迷不醒的陈玄紧紧护在身后,背靠着冰冷的廊壁,心沉到了谷底。绝境,再一次以更彻底的方式降临。
就在黑肱目眦欲裂,准备拼死一搏,张禳脑中飞速计算着近乎为零的生机时,一个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势的声音,自禁卫后方响起:
“且慢。”
禁卫们闻言,阵型微微一动,让开一条通道。只见一人缓步走出,身形依旧有些踉跄,面色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原本应该处于昏迷之中的——嬴朔!
“嬴大人!”张禳失声叫道,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黑肱也是一愣,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些许。
那为首的禁卫将领见到嬴朔,眉头微蹙,但依旧持礼甚恭:“嬴监工,您重伤未愈,为何来此?末将奉的是监国公子与丞相手令,捉拿要犯,还请大人莫要阻拦。”
嬴朔没有理会将领话语中隐含的警告,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被搀扶着、眉心带着诡异暗红印记、气息奄奄的陈玄身上,瞳孔微微一缩。他缓步上前,直至与那将领面对面,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重:
“李校尉,你口中的要犯,于地脉将崩、陵寝危在旦夕之际,不惜己身,深入核心,涤荡妖邪,力挽狂澜,保住我大秦万世之基业。此等功绩,何罪之有?”
李校尉脸色微变,强硬道:“大人!地脉动荡,皆因此人擅闯禁地引发!且其身染诡异妖气,形同鬼魅,此乃众多兄弟亲眼所见!监国公子与丞相有令,此等身怀异状、危及帝陵安稳者,宁错杀,勿放过!”
“引发动荡?”嬴朔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因之前净化余波而焕发新生的能量管道与逐渐稳定的空间,“李校尉莫非眼盲?此地能量是更混乱了,还是更有序了?至于妖气……”
他猛地踏前一步,逼近李校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究竟是本官这位‘身染妖气’的故友在危难时守护了帝陵,还是那些躲在咸阳、汲汲营营,甚至可能与域外妖邪勾结之徒,在动摇国本?!李校尉,你是帝陵的守卫,是陛下的臣子,还是某些人的……私兵?!”
最后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李校尉的心头。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嬴朔的话,直接点破了当前最敏感的权力斗争,更是将他置于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立场选择上。他是忠于始皇和帝陵,还是忠于此刻掌权的胡亥与赵高李斯?
嬴朔不再看他,转而面向所有禁卫,朗声道:“本官,嬴朔,受陛下亲命,监管帝陵工程!今有匠师陈玄,于帝陵危难之际,立下不世之功!其所染异状,乃力战妖邪所致,本官自会查明处置!此刻起,陈玄及其同伴,由本官接管!任何阻拦者,视同叛逆帝命!”
他的声音在廊道中回荡,带着一种虽伤疲却依旧不容置疑的权威。禁卫们面面相觑,手中的弩箭不由自主地垂低了几分。嬴朔在帝陵的威望,是长期建立起来的,非一纸来自咸阳、真假难辨的命令可以瞬间抹杀。
李校尉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在嬴朔冰冷的目光逼视下,他咬了咬牙,狠狠一挥手:“收队!”
禁卫们如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廊道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危机暂时解除。
嬴朔身体晃了晃,似乎刚才那番对峙也耗尽了他不少气力。他快步走到陈玄身边,蹲下身,手指搭在其腕脉上,又仔细查看了他眉心的暗红印记,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好诡异的诅咒……如附骨之疽,缠绕神魂……”嬴朔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必须先离开这里,赵高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看向张禳和黑肱:“还能走吗?”
两人用力点头。
“跟我来。”嬴朔不再多言,引领着他们,沿着一条更为隐秘、仅有少数高级监工才知道的路径,快速离开了水银海区域,七拐八绕之后,进入了一处位于匠作营核心区域、防守极其森严的独立院落。这里是嬴朔在陵区的居所兼办公之地。
将陈玄安置在内室的床榻上,嬴朔立刻取出几枚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喂陈玄服下,又运起残存的内息,试图帮他稳定伤势,压制那诡异的诅咒。但那暗红印记如同活物,仅仅是外力触碰,就引得陈玄身体剧颤,面露痛苦之色,嬴朔的内息竟难以深入。
“不行……这诅咒层次极高,非寻常手段能解。”嬴朔收功,脸色更加难看。
“嬴大人,陈师他……还有救吗?”张禳声音颤抖地问道。
嬴朔沉默片刻,缓缓道:“他完成了与‘那位’的约定,暂时保住了地脉,按理……应有一线生机。但这诅咒……是变数。”他目光深邃地看向昏迷的陈玄,“能否熬过去,或许要看他自己,也要看……我们能否为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并找到化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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