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后裔……携‘契约’之钥……归来……完成……汝之……使命……”
那宏大、古老、仿佛由整个大地意志凝聚而成的声响,在陈玄的灵魂深处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山万岳的重量,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源自血脉源头的召唤!后裔?契约之钥?使命?
巨大的信息冲击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陈玄的意识。帝心残留的暗金纹路在这纯粹的、品阶似乎更高的古老意志面前,发出了不甘的嗡鸣,却如同臣子面对君王,威压被生生压制。那道冰冷意念留下的印记则剧烈闪烁,传递出强烈的警告与干扰,试图切断这种共鸣,却如同螳臂当车,被那苍古的洪流轻易冲散。
陈玄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应那扇巨门后传来的召唤。他的“心灯”之火在这庞大意念的灌注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燃烧、壮大,但燃烧的并非他自身的意志,而是被那“祖龙之灵”(他瞬间明悟了这古老意识的称谓)的意志所同化、所取代!
这不是滋养,是吞噬!这“祖龙之灵”所谓的“归来”与“完成使命”,竟是要将他这具蕴含“钥匙”本质的身躯与灵魂,彻底吞噬、融合,成为其彻底苏醒、或者说完整降临此世的一部分!
“不——!”陈玄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残存的自我意志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拼死抵抗着那同化的洪流。他不想消失!他不是什么“后裔”,他是陈玄!来自未来的考古学家,一个活生生的人!
然而,两者的力量层级差距太大了。他的抵抗如同尘埃试图阻挡山岳的移动,心灯之火的光芒迅速被那土黄色的、厚重的苍古意志所覆盖、浸染……
墨舟之上,嬴朔、张禳等人看不到意识层面的凶险斗争,他们只看到陈玄站在船边,身体僵硬,面向那裂开缝隙的青铜巨门,浑身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令人心悸的土黄色光芒。他原本虚弱的气息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疯狂攀升,变得厚重、苍茫,却失去了所有“人”的情感与温度,仿佛正在化身为一尊古老的山岳!
“陈师!陈玄!”嬴朔厉声呼喊,试图唤醒他,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想要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力场阻隔在墨舟中央,根本无法靠近船边的陈玄。
青铜面具人依旧静立船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注视着正在被“祖龙之灵”同化的陈玄,青铜面具下传出低沉的叹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钥匙’的宿命,或被‘门’所用,或为‘守门人’所噬……”
“你到底知道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嬴朔猛地转向他,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此非始皇之灵,乃骊山本身孕育、沉睡万古的‘祖龙’地脉之灵。”青铜面具人终于透露了一丝真相,“始皇建陵于此,非仅镇龙脉,更是借龙脉之气,行‘窃取’、‘驯服’祖龙灵性之举,欲以其力,成就自身‘地下仙宫’不朽之基。然祖龙之灵,岂是易与?帝心(始皇意志)与之争斗千年,亦未能完全掌控。那道‘冰冷意念’……疑似与海外‘归墟’相关之力,亦想染指祖龙,借其力打通两界……”
他的话语,揭开了骊山之下最深层的秘密!始皇并非单纯建造陵墓,而是在进行一场窃取天地造化、驯服古老地灵的宏大计划!而陈玄这个身负异世之识、能引动多方关注的“钥匙”,其本质,或许正是祖龙之灵早已埋下、用于在特定时机“归来”或反抗的后手?亦或是帝心与那冰冷意念博弈中,意外产生的变数?
“如今祖龙苏醒,感知‘钥匙’临近,欲行吞噬融合,重掌地脉,甚至……可能撕裂此方天地。”青铜面具人看向嬴朔,“必须阻止它完全吞噬‘钥匙’,否则,吞噬完成的那一刻,便是祖龙彻底失控、骊山崩塌、乃至更可怕灾难降临之时。”
“如何阻止?!”嬴朔急问。
“外力难侵。唯有靠他自身意志,在融合过程中,保持‘本我’,反过来……影响甚至……争夺主导!”青铜面具人的话语,道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意识深处,陈玄的自我正在飞速消散,无数属于“祖龙之灵”的、庞杂而古老的记忆碎片涌入——大地初开的蛮荒,龙脉形成的悸动,万灵生长的枯荣,以及被始皇意志强行“囚禁”、“窃取”力量的无尽岁月积累的愤怒与不甘……
他仿佛化身为骊山,感受着地脉的每一次呼吸,感受着其上生灵的繁衍与消亡,也感受着那如同附骨之疽般、不断抽取他本源的帝陵构造和另外两道虎视眈眈的意念。
在这庞大的信息洪流和同化力量中,陈玄那点属于“现代人陈玄”的记忆与情感,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渺小而脆弱。父母的期盼,考古现场的兴奋,对历史的敬畏,穿越后的恐惧与挣扎,与墨工、黑肱、张禳的情谊,对阿黎的牵挂……这些构成“陈玄”这个个体的碎片,正在被无情地磨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