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余波如同渐渐平息的涟漪,在废船内部回荡。警报声降低为偶尔的嗡鸣,能量护盾的亮度恢复稳定,只有船体偶尔传来的细微金属呻吟声,提示着刚刚经历的激烈冲突。控制室内,机器人们恢复了之前的忙碌,但优先级显然转向了损伤评估和系统修复。
“船长”依旧深陷在控制台中,但注意力已经完全从“掠食者”剩余的舰艇上移开——那两艘突击艇在评估了损失和风险后,似乎认为继续攻击这艘难啃的“硬骨头”得不偿失,已经悄然撤离了扫描范围。
他的全部兴趣,都集中在了漂浮于船体不远处、那艘被击毁的“掠食者”突击艇的残骸上。特别是那块闪烁着不稳定能量弧光的核心能源部件碎片。
“清理小组,出动。”“船长”下达指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几台专门用于外部作业、带有机械臂和牵引光束的机器人从废船的某个舱口滑出,像太空食尸鬼般扑向那些残骸。
何婉卿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真实的太空战斗,心跳仍未完全平复。与联盟军队那种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作战方式不同,这里的战斗更加原始、残酷,充满了以命搏资源的野蛮气息。她更加深刻地理解到,“船长”所说的“零件”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冰冷的金属,更可能包括敌人的舰船、装备,甚至……是敌人本身,如果他们有被回收价值的话。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医疗隔间的方向。马克依旧生死未卜。在这场战斗中,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货物B”,他的生存完全依赖于她这个“零件A”能否持续提供价值。这种赤裸裸的依附关系,让她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科学家。”
“船长”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他转过那张隐藏在污浊镜片后的脸,看向何婉卿。
“你的分析能力,”“船长”的电子音平淡无波,“现在有新的应用场景。”
他调出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外部机器人传回的、对那块核心能源碎片的初步扫描数据。数据非常混乱,充满了能量过载、结构破损导致的噪声和异常读数。
“分析这块残骸的能量签名和结构完整性,”“船长”命令道,“评估其可回收价值,以及……是否存在潜在风险,比如能量泄漏、不稳定坍缩或者……隐藏的追踪信号。”
这显然是一项更实际、也更危险的任务。分析未知的敌方残骸,需要极高的专业知识和谨慎的态度。一旦判断失误,可能给这艘废船带来灭顶之灾。但同时,这也是一个进一步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何婉卿深吸一口气,走到控制台前。她需要借助这里更强大的计算终端。“我需要更详细的频谱分析和物质成分扫描数据。”她提出要求。
“船长”没有多说,操作控制台,将更庞大的数据流传输到何婉卿面前的工作站。
何婉卿集中精神,屏蔽掉周围环境的干扰,全身心投入到数据分析中。她运用自己在能量物理学和材料科学方面的知识,仔细甄别着有效信号和噪声,试图从破碎的数据中重建这块核心碎片的原本状态和当前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控制室内只有机器运转声和何婉卿偶尔敲击虚拟键盘的声音。她完全沉浸在了科学解谜的世界里,暂时忘记了自身的处境和恐惧。
她发现,这块核心碎片采用的能源技术相当激进,效率很高,但稳定性欠佳,这或许是“掠食者”风格的一种体现——追求极致的攻击性,而相对忽视持久和稳定。碎片内部确实存在轻微的能量泄漏,但目前看是可控的。结构破损严重,但一些关键的超导材料和能量导管仍有回收价值。
然而,在深入分析能量残留的细微模式时,何婉卿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绝不属于这块碎片本身技术体系的信号特征。这个信号非常隐蔽,像是某种高阶谐波,混杂在能量衰变的背景噪音中,几乎难以分辨。
她皱起眉头,调动更精密的滤波算法,试图分离和放大这个异常信号。
“有什么发现?”“船长”似乎一直关注着她的进展,立刻捕捉到了她神色的细微变化。
“有一个……非常微弱的异常能量签名,”何婉卿谨慎地回答,指着屏幕上被她分离出来的一条几乎平直的、能量等级极低的信号线,“嵌入在核心碎片的能量衰减波形里。不像是碎片本身的技术产生的,更像是……后来附着上去的。”
“附着?”“船长”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警惕,“性质?”
“很难确定。能量等级太低,信息载体不明确。”何婉卿摇头,“可能是某种被动式的追踪信标,也可能是能量爆发时意外捕获的环境干扰……需要更长时间的监测和分析才能判断。”
她隐瞒了一点:这个异常信号的调制方式,让她隐隐感到一丝熟悉。并非完全陌生,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特征,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这种不确定的熟悉感让她心生警惕,决定在没有更多证据前,暂时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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