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小六子虽方向大致无误,但青丘岭周边山脉连绵,地势复杂。
加之他急于赶路,又需分心熟悉新获得的幽鳞甲和破罡银梭。
竟在不知不觉间,偏离了原本的路径,深入了更为荒僻的支脉。
一连数日,他都在莽莽苍林与险峻山岭间穿梭。
风餐露宿,以野果兽肉果腹,以山洞树杈为床。
虽然以他如今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但连续多日未能安眠。
精神上也难免,感到一丝疲惫,更怀念热腾腾的饭菜,和遮风挡雨的屋顶。
这日黄昏,他奋力翻过一座,尤为险峻陡峭的山岭。
站在山顶,极目远眺,终于在山峦起伏的尽头,看到了一片地势相对平坦的河谷地带,远处隐约可见炊烟袅袅,人烟迹象!
而更让他精神一振的是,前方不远处的半山腰上,竟矗立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寺庙!
青砖灰瓦,飞檐斗拱,在夕阳余晖下显得颇有几分庄严气象。
更重要的是,此刻虽已近日落,却仍可见三三两两的香客,沿着山路下行,显然是刚从寺中出来。
寺庙上空,有淡淡的香火烟气缭绕。
“总算见到人烟了!”小六子心中一喜,多日的疲惫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他整理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凌乱的衣袍,施展身法,悄无声息地掠下山梁,混入了下山的人流中。
他刻意放缓脚步,只听身旁几个挎着篮子的妇人正在闲聊。
“…这金光寺的菩萨可真灵验呐,俺上次来求子,回去没多久就有了!”
“谁说不是呢,慧明方丈佛法高深,一看就是得道高僧…”
“就是庙里的斋饭差了些意思,没啥油水…”
“知足吧你!慧明方丈慈悲为怀,从不强求香火钱,能有口热乎的吃就不错了…
唉,就是庙里那几个小沙弥,长得可真俊俏,就是看着身子骨弱了些…”
小六子快走几步,来到一位看起来颇为面善的老丈身旁。
拱手施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一个迷路旅人的疲惫与客气:
“这位老丈请了,在下游历至此,不慎在山中迷了方向,敢问此处是何地界?前方宝刹是?”
那老丈见他衣衫华贵,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气度不凡,不敢怠慢,连忙还礼:
“哎呀,公子是外乡人吧?此地已是阳谷县地界了,前面那山叫做小芒砀山,山上的寺庙便是金光寺了,香火灵验得很呐!”
“阳谷县?”小六子微微一怔。
他记得清河县与阳谷县确是邻县,没想到自己这一偏,竟直接偏到了阳谷县来。
不过转念一想,他倒也松了口气——横竖两县相邻,从这里折返清河县,也不过是一两日的脚程。
“多谢老丈指点。”小六子再次道谢,“不知此去阳谷县城还有多远?”
“不远不远,沿着山下这条官道往东,也就十来里地,脚程快些个把时辰就到了。”老丈热情地指着方向。
小六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大半没入山脊,暮色开始弥漫。
他心中一动,又问道:“天色已晚,在下想在寺中借宿一宿,不知可否?”
“借宿?”老丈捋了捋胡须,“按理说佛门清净地,留宿香客也是常有事。
金光寺的慧明方丈是位慈悲人,应该会行个方便。
公子只需捐些香油钱,想必无碍。 寺里的斋饭虽然清淡,倒也干净管饱。”
“多谢老丈!”小六子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再次道谢后,便与老丈别过,转身沿着山路向上,朝着那座暮色中的金光寺走去。
越靠近寺庙,越能感受到其香火之盛。 山门颇为气派,虽有些旧迹,但打扫得干干净净。
来到寺门前,只见一位穿着崭新僧袍、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正在迎客,态度谦和,笑容可掬。
“这位施主,天色已晚,可是要进香?本寺即将关闭山门了。”小沙弥双手合十,声音清脆。
他走上前,对着小沙弥拱手道:
“这位小师傅,在下乃游学之人,途经宝山,天色已晚,想在宝刹借宿一宿,品尝些斋饭,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块约莫二两重的碎银子,看似随意地递了过去,“些许香油钱,不成敬意。”
那小沙弥看到银子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连忙接过银子:
“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 我佛慈悲,广开方便之门。施主请随小僧来。”
小沙弥引着小六子进入寺中。
寺庙主殿,供奉着一尊金漆有些剥落的弥勒佛,佛像前香烟缭绕,还有几个香客在跪拜祈福。
小六子随意上了炷香,目光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殿内还有几个僧人,有的在敲磬,有的在打扫,有的在接待香客。
这些僧人大多体格健壮,太阳穴高高鼓起,行动间下盘沉稳,显然都是练家子,绝非普通吃斋念佛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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