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自武大郎死后,又过去了一月有余。
清河县的气氛,却并未因流民潮的暂时平息而好转,反而被一种更深沉、更诡异的压抑所笼罩。
最先引起人们恐慌的,是乌鸦。
起初只是三两只,在县衙后街武大家附近的枯树上盘旋,发出刺耳的聒噪。
但很快,它们的数量以惊人的速度增加。
不过旬日,成千上万的乌鸦仿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黑压压地笼罩在清河县上空。
尤其是以潘金莲住处为中心的区域,更是如同被一团移动的、不断嘶鸣的乌云覆盖。
它们并不袭击人畜,只是日以继夜地盘旋、啼叫,那声音凄厉瘆人,搅得人心神不宁。
阳光被遮蔽,白昼如同黄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羽翼扇动带来的腥风,和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它们的粪便如同黑色的雨点般落下,污秽了街道屋瓦,更添了几分不祥。
县衙不得不增派衙役,试图驱散鸦群,但收效甚微。
这些扁毛畜生,仿佛铁了心要留在此地。
与此同时,城外的乱葬岗、古战场、乃至那些新添的流民坟冢,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夜间,守城的兵卒,都能看到城外荒野之上,影影绰绰,有无数模糊的、散发着惨淡绿光的影子在游荡。
哭泣声、哀嚎声、窃窃私语声随风飘来,令人毛骨悚然。
它们似乎被县城城墙和官府气运阵法所阻,无法入城。
却聚集在城外,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鬼域,阴风呼啸,鬼火粼粼,俨然一副万鬼夜行的恐怖景象。
清河县城内,人心惶惶。
“天降黑羽,大凶之兆啊!这是要出大事了!”街头的算命先生王瞎子,哆哆嗦嗦地收起他那面,写着“铁口直断”的布幡。
对着围拢过来、面带惧色的街坊说道,“老夫夜观天象,只见黑气冲霄,直犯紫微!此乃大妖出世,国祚动摇之象!祸事,天大的祸事要来了!”
他这番话更是火上浇油,引得众人脸色发白。
“准是潘金莲那个丧门星!狐狸精转世的骚货!”挎着竹篮的妇人,扯着嗓子尖嚎,唾沫星子随着话音溅开。
“打从她跟武大郎那窝囊废搬来,咱这条街就没一天清静!
先是把男人克死了,如今倒好,连些脏东西都给招来了!
我看她根本就是个害人的妖孽!”
“没错!我昨儿个晚上起夜,亲眼看见一道白影子飘进她家院子了!吓死个人!”
“我家娃儿这几天夜里总哭,说是看见窗外有绿眼睛盯着他……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蔓延,恐慌在每一个角落滋生。
百姓们不敢夜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口挂着桃符、贴着钟馗像,香火店里的朱砂、黄符、艾草等驱邪之物被抢购一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末日将至的恐慌。
白莲教的残余势力,似乎又活跃起来,暗中散播着“弥勒降世,清洗污秽”的言论。
而这一切异象的源头,都指向那间越来越阴森的小屋——寡妇潘氏的居所。
县衙内,气氛凝重。
县令勉强能下床行走,但脸色蜡黄,气息虚弱。
他与县尉朱全,以及匆匆请来的五大家族主事人齐聚一堂,人人面色沉重。
“朱县尉,城外鬼物聚集,城内鸦群蔽日,民怨沸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查出缘由?”县令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焦虑。
朱全苦笑一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一直闭目养神的刘辉,恭敬道:
“回县尊,下官已派人多方查探。种种异象,似乎……似乎都隐隐指向县衙后街,那新寡的潘氏。”
周家家主(新任)忍不住道:“一个寡妇,怎会引来如此天地异象?莫非真是妖邪转世?”
李家家主忧心忡忡:“如今流言四起,都说我清河县被妖孽盯上,长此以往,恐生大乱!必须尽快解决此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刘辉。
如今清河县的实际掌控者,修为最高的“刘仙师”。
刘辉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心中却是了然。
潘金莲体内的“邪物胚胎”成长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期,已经开始引动天地气机,干扰阴阳平衡。
这乌鸦蔽日、百鬼围城,不过是魔胎汲取庞大阴煞之气时产生的伴生异象罢了。
他自然不会点破潘金莲是“容器”的真相,只是淡淡道:
“天地异象,未必是妖邪,或是某种阴煞之气郁结所致。
那潘氏体质特殊,又新遭丧夫之痛,恐被阴邪乘虚而入。
此事非同小可,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尔等不必过于惊慌,加强城内巡逻,稳定民心即可。
至于根源所在,本座自会亲自处理。”
听到刘辉愿意亲自出手,众人心中稍安,连忙称是。
另一边,潘金莲的诡异变化越发明显。
她原本就纤细的腰身,如今竟微微隆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仿佛怀胎三四月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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