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闭关,谢绝一切外客,将兖州靖安司俗务尽数托付于副使陈颢元。
陈颢元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倒也使得兖州境内靖安司的运转,前所未有的顺畅高效,表面看去,一片风平浪静。
然而,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只是这涌动的方向,从之前的挑衅与掣肘,悄然转变为趋附与攀结。
既然无法直面那位,煞神般的镇守使本人,所有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镇守使衙门后宅,那位年轻主母韩婉茹的身上。
一时间,历城最热闹、最引人瞩目的地方,竟成了这官署后宅的锦熙苑。
每日里,装饰华美的马车,从清晨便开始在通往官署后宅的,街道上排起长龙。
兖州各府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世家大族的女眷们,或是借着恭贺新婚、或是借着探望同乡、或是干脆寻个由头,携带重礼,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
后宅主院“锦熙苑”的花厅内,几乎日日笙歌,茶香与脂粉气混合,言笑晏晏,觥筹交错。
“夫人您这身苏绣,真是衬得您愈发雍容华贵了!”
“听闻夫人素爱音律,妾身家中偶得一本前朝古琴谱,特献与夫人品鉴。”
“这是南海新贡的明珠,颗颗圆润,权当给夫人平日把玩解闷……”
“我家那不成器的侄子,如今也在靖安司当差,还望夫人能在镇守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恭维之声不绝于耳,奇珍异宝、名贵衣料、灵药首饰,如同流水般送入后宅。
这些女眷个个玲珑心窍,言谈举止极尽奉承之能事,试图通过韩婉茹这条内线,与那位闭关中的镇守使搭上关系。
为自己或家族谋取利益,至少,也要混个脸熟,避免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对象。
韩婉茹端坐主位,面带得体微笑,应对从容。
她深知这些人的心思,无非是见刘辉势大,想要提前烧热灶,攀附关系。
她既不刻意亲近,也不拒人千里,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与威严,将一切应酬打理得滴水不漏。
既全了礼数,也未给刘辉增添任何麻烦,反而借此机会,悄然掌握了不少,兖州上层女眷圈子的信息和人情往来。
栖霞阁内的胡三娘,对此倒是颇觉新奇。
偶尔有女眷试图通过她,来接近韩婉茹或打探消息,都被她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回应弄得哭笑不得,无功而返。
她只觉得这些人族女子心思复杂,远不如青丘的姐妹们直爽。
更多时候,她宁愿待在自家小院里,摆弄花草,或是感知着同心镯传来的、属于刘辉的那份稳定的温热,自得其乐。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
锦熙苑花厅内,依旧宾客满座,言笑正酣。
韩婉茹正与济源府最大世家,李家的主母谈论着,今春流行的衣料花样,胡三娘则好奇地摆弄着,一位盐商夫人送来的,一只会学舌的灵巧鹦鹉。
突然——
毫无征兆地,整个天地猛地一震!
并非地震,而是某种的规则层面的震动!
仿佛支撑天地的柱子,被狠狠撞了一下!
紧接着,在无数生灵茫然抬头的刹那,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太阳,其光芒肉眼可见地迅速黯淡了下去!
并非日食那种有规律的黑影侵蚀,而是仿佛其本身的光和热,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急速抽离!
天空的颜色从湛蓝,迅速转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灰色,并且还在不断加深!
“嗡——!”
一种低沉、恢宏、仿佛来自宇宙洪荒深处的悲鸣,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无论是凡人、野兽、修士,甚至是花草树木,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与哀恸!
“怎么回事?!”
“天怎么黑了?!”
“我的心……好难受!”
历城内外,瞬间陷入一片恐慌。
凡人惊恐地奔走哭喊,牲畜不安地嘶鸣躁动,低阶修士只觉得体内真元滞涩,心神不宁。
这还没完!
在太阳急剧黯淡的同时,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周身天地间的灵气。
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得稀薄、紊乱、甚至……带着一种腐朽与死寂的气息!
原本就稀薄的天地灵气,此刻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飞速流逝。
许多依靠聚灵阵修炼的修士,惊恐地发现阵法汲取灵气的效率骤降,几乎停滞!
“灵气……灵气在加速消散!!”有修士发出绝望的嘶喊。
这仿佛是天地本源,受到了不可逆的创伤!
是支撑修行文明的根基在崩塌!
“咔嚓——!”
一声更加清脆、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自冥冥高处传来。
紧接着,在无数人骇然欲绝的目光中,那已然变得灰暗的天空,竟然真的如同镜子一般。
开始出现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扭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裂痕!
裂痕后方,并非熟悉的星空,而是深邃、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虚空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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