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在客栈硬板床上,像条被浪拍上岸的咸鱼,怀里紧紧搂着那硌人的破鼎,一夜都没敢睡踏实。窗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就一激灵,总觉得那几个黑袍煞星会破窗而入。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熬到大半夜,来喧闹声和张管事那特有的大嗓门,我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噗通”一声落回肚子里一半——组织回来了!
没过多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身酒气和脂粉味的张管事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李锐、王福,还有唯一的女弟子孙萍。
张管事打了个哈欠,眼角还带着宿醉的浑浊,瞥见我坐在床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龚二狗,你小子昨天又淘到什么好货,拿出来给我看看。“
李锐伙立刻阴阳怪气地接话:“管事儿,您可别这么说,没准人家龚二狗真在鬼市淘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快拿出让我们瞧瞧。“
王福是个憨胖的,挠着头嘿嘿笑:“真的啊?二狗师兄,啥宝贝?让我们瞧瞧呗?”
连一向话不多的孙萍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心里暗道:来了来了!就知道躲不过去!
面上却装出一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神躲闪,手还不自觉地捂了捂胸口藏鼎的地方。
我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更是勾起了他们的兴趣。
张管事眯起小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我:“哟?还真让你这走了狗屎运的愣子捡着漏了?快点的!拿出来给老子瞧瞧!要是值钱玩意儿,快点拿出来。“
在四人“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像是要掏出全部家当一样,万分“不舍”地、慢动作回放般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锈迹斑斑、三脚没有、盖缝还糊着泥巴的破鼎,就跟破锅一样。
它一出现在我手中,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管事伸着脖子,李锐踮着脚尖,王福张大了嘴,孙萍也微微前倾身体。
四双眼睛,八道目光,聚焦在那坨黑不溜秋、卖相极差的铁疙瘩上。
沉默了大约三秒。
“噗——”李锐第一个憋不住,直接笑喷了,捶着桌子弯下腰,“哎哟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宝、宝贝!果然是宝贝!龚二狗,你他娘的是个人才!”
王福眨巴着小眼睛,愣愣地说:“这……这像个烧糊了的锅底啊……”
孙萍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艰难地把头扭向一边,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极力忍耐。
张管事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狐疑变成惊愕,再从惊愕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彻底黑成了锅底。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手指颤抖地指着我手里的破鼎,声音都变了调:
“龚!二!狗!你他娘的在鬼市忙活一晚上,就淘了这么个……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他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主要是心痛可能错失的油水),唾沫星子横飞:“老子还以为你走了什么狗屎运!搞了半天你是走了眼!还是瞎了眼!这他娘的是什么宝贝?这分明是从哪个灶台底下抠出来的破香炉!不,说香炉都抬举它了!这就是个没把儿的破锅!”
李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添油加醋道:“管事儿,您再仔细看看!这造型这品相!跟二狗师兄以前捡的那个豁口破碗、还有那个漏底的破盆,简直是绝配啊!”
王福恍然大悟,一拍巴掌:“对啊!破碗、破盆、现在再加个破锅!齐活了!二狗师兄,你这是要给我们杂役处厨房凑齐一套啊!哈哈哈哈哈!”
孙萍也忍不住了,轻笑出声:“恭喜龚师兄,‘厨房三件套’终于收集齐全,可以召唤神龙……或者召唤厨神了?”
张管事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废物!愣子!垃圾回收站的!老子以后不叫你龚二狗了,你这个垃圾真人人果真越来越符合你的气质了!专门回收修真界破烂!你说你!挑水挑不过鹤!砍柴砍不过同门!捡垃圾你倒是眼光独到!一套接一套!”
他越说越气,围着我和破鼎转圈圈:“还他妈抱得那么紧!跟抱了个金丹似的!害得老子白高兴一场!还以为能捞点……啊呸!还以为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结果你还是那个棒槌!烂泥扶不上墙的棒槌!”
我被骂得缩起脖子,说的我都不敢吭声了。
张管事骂累了,喘着粗气,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嫌弃无比地瞥了一眼我手里的破鼎,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滚滚滚!拿着你的‘宝贝’滚远点!看着你就来气!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张管事带的!老子丢不起这人!”
说完,他气呼呼地一挥手,带着依旧笑个不停的李锐、王福和抿嘴偷笑的孙萍摔门而去,估计是去睡觉去了,我一个人和我的“厨房三件套”新成员在房间里。
我长长地、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还是安心睡觉吧,不过这一觉睡的很补踏实。
好吧,其实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破鼎,低声道:“锅兄,你以后可要给我点出息,现在我垃圾真人已经坐实,另外可能还有其他手破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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