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玄冥将那具轻飘飘、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躯体小心翼翼放在临时铺就的软榻上时,借着院内夜明珠柔和的光线,我们才真正看清了苏明义——这位苏家名义上的家主,苏樱的父亲,我素未谋面的老丈人——的真实模样。
“爹——!”
苏樱发出一声如同杜鹃泣血般的悲鸣,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扑到榻前。当她看清父亲那副形销骨立、几乎与骷髅无异的惨状时,那双刚刚因突破金丹而愈发清亮的眸子,瞬间被无尽的痛苦和难以置信所淹没。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父亲的脸颊,却又怕稍微用力就会让这仅存的躯壳破碎。
眼前的苏明义,哪里还有半分修仙世家家主的威严?他双眼深陷,紧闭的眼皮下是青黑色的阴影,脸颊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皮肤是那种毫无生气的蜡黄色,紧紧包裹着骨头,仿佛一具蒙了人皮的骨架。
原本合身的家主袍服此刻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污秽不堪,胸前和袖口处沾染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散发着混合了药味和一丝腐坏的怪异气息。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胸口那极其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的起伏,证明着这具躯体里还残存着一丝顽强的生机。
“老爷……老爷怎么会……”青萝也是瞬间红了眼眶,捂住嘴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漏出。她从小在苏家长大,苏明义待她和蔼,何曾见过昔日那位威严与慈爱并重的家主,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这简直比直接杀了她还让人难受!
连一向没心没肺的鹤尊,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它歪着脑袋,豆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它小心翼翼地凑近,用喙轻轻碰了碰苏明义干枯如柴的手指,立刻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仿佛在疑惑:这……这还能算是个“人”吗?看起来还不如后山的干柴有生机。
而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位未来岳父的惨状,心里也是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这……这简直是被生生熬成了人干啊!那帮畜生!
然而,就在这弥漫着绝望和悲伤的气氛中,我那远超常人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迅速而仔细地探查着苏明义体内的情况。
情况确实糟糕到了极点:丹田近乎枯竭,金丹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经脉萎缩堵塞,如同干涸的河床;五脏六腑都呈现出衰竭之象,尤其是肝脏和肾脏,被一股阴损歹毒的毒性力量侵蚀得最为严重;神魂更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要熄灭。
但是!
在那一片死寂的深处,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求生意志!如同在无尽黑暗的荒野中,那一星倔强不肯熄灭的火种!这丝意志,支撑着他没有彻底魂飞魄散,支撑着这具破败的躯壳残存至今!
“还有救!”我猛地抬起头,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悲伤。
苏樱和青萝同时看向我,泪眼婆娑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希望。
“真的?龚先生,我爹……我爹他真的还有救?”苏樱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希冀。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语气急促,但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搜查是必然的!苏樱,你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你的闭关静室去!气息弄得紊乱些,做出伤势未愈、强行闭关的样子!青萝,你守在外面,应付可能的盘查!”
“不!我要看着我爹,如果他死了,我也去陪他。龚先生,如果真的能救活我爹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好!那你在旁边看的,现在救人要紧!等救活再说。”
我一边说,一边快速行动起来。指挥着玄冥,将软榻上气息奄奄的苏明义抱起,迅速转移到小院地下我早已准备好的、更加隐蔽的密室之中。这密室原本是我用来研究阵法、此刻正好派上大用场。
进入密室,我毫不犹豫,立刻取出数面阵旗和几块珍贵的空间灵石,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舞动,神识全力输出,在密室内布下了一个小型的 “颠倒五行匿息阵”!此阵不仅能隔绝内外气息、声音,更能混淆、扭曲神识探查,除非是元婴老怪亲至,否则绝难发现此地的异常!
阵法光芒一闪,将密室彻底笼罩,与外界的联系瞬间被切断。密室内,只剩下我、玄冥,以及榻上命悬一线的苏明义。
“现在,可以放手施为了!”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凝重地看向苏明义。
苏樱也跟了进来,她看着父亲在阵法光芒映照下更显凄惨的模样,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知道,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我没有再多言,神识再次仔细扫过苏明义全身,越看越是心惊,越是愤怒。这中的毒,不仅阴损,而且极其霸道,如同附骨之疽,不仅侵蚀肉身,还在不断消磨他的神魂和金丹本源!下毒之人,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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