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旁边的江翊,正低着头系鞋带。他穿了件深蓝色的球衣,号码是“7”,领口的拉链拉到一半,露出点锁骨的弧度,和他平时穿校服的样子截然不同——少了点课堂上的疏离,多了点少年气的鲜活。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紧抿的嘴唇照得很清晰,唇线比平时看起来更柔和些;手指在鞋带间穿梭,打了个利落的结,动作快得不像平时那个连转笔都会掉的人。
“没想到吧,”苏晓晓凑到她耳边,薯片的番茄味混着她身上的橘子汽水味飘过来,“江翊打篮球超厉害,就是不爱表现。上次班级联赛,他最后一个三分球直接绝杀,把(5)班的王浩气哭了,从那以后王浩见了他就绕道走,生怕被他记仇。”
林溪的目光落在江翊身上,他正和队友击掌,掌心相碰时发出“啪”的脆响,震得空气都颤了颤。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比平时亮了很多,像藏着星星的夜空,连额角的汗珠都闪着光。原来他也有这样鲜活的一面,和课堂上那个沉默的学神判若两人,像颗被剥开外壳的糖,露出里面甜甜的芯。
三点整,裁判吹了声哨子,黄铜色的哨身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颗小太阳。比赛开始了。
陆知行跳球时跳得比谁都高,白色的球衣被风吹得鼓起,像只展翅的鸟。他把球往斜后方一拨,正好落在队友怀里,落地时还故意耍了个帅,单脚点地转了半圈,惹得看台上的女生尖叫连连。(5)班的王浩立刻像阵风似的追了上去,他穿件黑色球衣,号码是“5”,跑动时球衣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片细小的灰尘。两人在球场上你来我往,运球、传球、抢断,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像两只缠斗的小兽。
看台上的欢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苏晓晓举着牌子喊得嗓子都哑了,手里的哨子吹得比裁判还响,粉色的小熊吊坠在她胸前晃来晃去。林溪看得有点懵,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鼓掌,手掌拍得发红,偶尔陆知行冲她这边挥手时,她会下意识地举起画夹挥两下,像个提线的木偶,动作僵硬得好笑。
直到江翊接到球,她的目光才真正定住。
他运球的动作不算花哨,却异常稳健,指尖在球面轻轻一点,篮球就像粘在他手上似的,无论对方怎么伸胳膊抢,都碰不到球皮。当王浩带着两个人包夹过来时,他突然把身体往左侧一倾,像是要突破,却在对方扑过来的瞬间,手腕轻轻一勾,把球往身后一甩——篮球像长了眼睛似的,穿过三个人的缝隙,稳稳落在篮下的陆知行手里。陆知行起跳扣篮,“哐当”一声,球进了!
“好球!”苏晓晓跳起来尖叫,差点把手里的牌子甩出去,“江翊太帅了!这传球绝了!”
林溪也跟着鼓掌,手掌都拍麻了。她看着江翊跑回半场的背影,深蓝色的球衣被汗水洇出深色的痕迹,号码“7”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突然觉得这个数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哦,是上次在图书馆,她不小心碰掉他的速写本,扉页上用铅笔写着个小小的“7”,旁边画着半片羽毛。
比赛进行到一半,(3)班暂时领先五分。陆知行跑到场边喝水,矿泉水瓶往地上一墩,“咚”的一声溅起水花。他看见林溪放在腿上的画夹,突然眼睛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林溪,你在画我们吗?”
林溪的脸瞬间红了,像被泼了层胭脂,慌忙合上画夹,金属搭扣“咔哒”一声锁上了:“没……没有,随便画画风景。”
“让我看看嘛,”陆知行凑过来,额角的汗水滴在她的画夹上,像颗透明的珍珠,很快晕开成一小片湿痕,“我保证不笑你,就算画成土豆我也说好看。”
正在这时,江翊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瓶水,瓶盖都拧开了。他递了一瓶给陆知行,自己拧开另一瓶喝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像有只小松鼠在里面跳。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进衣领,把“7”号的边缘染成了深色,像幅流动的画,线条柔和又鲜活。
“她在画画,”陆知行把水往江翊手里一塞,腾出两只手去抢林溪的画夹,“让我看看我们的大画家画了什么……哇!这不是我刚才扣篮的样子吗?肌肉线条画得比本人还明显,林溪你太有天赋了!”
林溪的画夹上,果然画着刚才陆知行扣篮的瞬间,他的身体在空中舒展,像只展翅的鹰,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江翊,正弯腰捡球,虽然线条简单,却把他运球时的专注都抓住了——比如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抿紧的嘴唇。她的脸更红了,伸手去抢,却被陆知行举得高高的,像逗小猫似的。
“给我看看,”江翊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刚喝了水,声音里带着点湿润的水汽,目光落在画页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片小小的云,“画得很好。”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江翊的眼睛,里面没有嘲笑,只有真诚的赞赏,像阳光落在水面上,漾起细碎的光。他的指尖离画页还有半厘米,没碰到纸,却像有股电流顺着空气传过来,烫得她指尖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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