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湿意,像谁在教室里撒了把薄荷糖,凉丝丝的甜。窗外的香樟树新抽了嫩芽,嫩绿的叶子被雨雾裹着,像浸在牛奶里的翡翠。林溪趴在桌上画数学公式,把“二次函数”画成了只歪脖子鸟,抛物线是圆滚滚的肚子,顶点坐标点成了黑豆似的眼睛,旁边用红笔标注着“会飞的公式才好记,抛物线是它的飞行轨迹”。
“林溪,救命!”陆知行突然从后门冲进来,校服外套的拉链开到最下面,露出里面印着霸王龙图案的T恤,恐龙的牙齿被洗得发白。他手里挥舞着本练习册,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边角卷成了波浪,“这道几何题比苏晓晓的跳皮筋还绕,我画了三个辅助线都没解出来,老班说再做不出来,要让我去办公室‘喝茶’——就是罚站的意思!”
林溪抬头看他的练习册,几何图形被画得像只张牙舞爪的章鱼,辅助线歪歪扭扭,像被猫抓过的毛线球,有些线甚至画出了边框,跑到了页脚的空白处。她刚要开口说“辅助线不能乱加”,就见陆知行突然一拍脑袋,恐龙T恤上的爪子图案跟着颤了颤:“有了!我找着救星了!”说完像颗小炮弹似的冲向江翊的座位,把练习册往桌上一摊,“江翊,江湖救急!这题你肯定会,你的笔记借我抄抄呗,就看一眼,保证不弄脏,看完给你带我妈烤的曲奇!”
江翊正在整理物理笔记,闻言抬头看了眼题目,笔尖在图上轻轻点了点:“从这个顶点作垂线,把三角形分成两个直角三角形,用勾股定理算边长,再代入正弦公式……”他的声音顿了顿,看见陆知行茫然的眼神——像只被丢进迷宫的仓鼠,又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化版的图,线条干净利落,“这样是不是清楚点?把复杂的拆成简单的,像把大蛋糕切成小块。”
陆知行盯着图看了半分钟,突然“嗷”一声,拍得桌子震天响:“懂了!原来要给三角形‘分家’!江翊你太神了,比我哥的游戏攻略还好用!”他抓起练习册就要跑,又突然停住,挠了挠头,手指把练习册的角捏得更皱了,“对了,你的笔记能不能借我复印一份?我妈说学霸笔记能治我的‘数学过敏症’,看了就能考及格。”
江翊的笔尖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的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和林溪的旧画本像对孪生兄弟,边角已经磨圆,露出里面的灰纸板。里面的字迹清瘦整齐,像排站得笔直的小树苗,公式旁边画着小小的示意图:物理公式旁画着戴头盔的小火箭,箭尾冒着粉色的烟;化学方程式旁画着试管小人,戴着圆眼镜,手里举着写着“H?O”的牌子;数学定理旁画着几何图形变的小动物,等腰三角形顶了对兔子耳朵,直角三角形举着小盾牌。整本笔记像本藏着秘密的漫画书,严肃的公式里藏着跳脱的温柔。
他犹豫了两秒,指腹摩挲着笔记本封面的磨损处——那里有个小小的凹痕,是上次帮林溪捡画本时不小心磕的。最终还是把笔记本递了过去,声音有点轻:“别弄丢了,里面有……画的东西,别弄花了。”
“保证完好无损!”陆知行捧着笔记本,像捧着圣旨似的冲了出去,跑过林溪座位时还不忘回头喊,“林溪,等我复印好了分你一份,咱俩一起当学霸!到时候让老班刮目相看!”
林溪忍不住笑了,低头看向江翊——他正用橡皮擦掉草稿纸上的辅助线,动作轻轻的,像在擦拭易碎的玻璃。夕阳透过香樟树的缝隙落在他耳尖上,把那片红染得更明显了,像被陆知行的“彩虹屁”吹得发烫。她想起上次美术课,他偷偷在物理笔记的空白页画三花猫,肉垫涂成粉色,尾巴尖还点了点橘色,像藏着个甜甜的秘密,被她撞见时,耳尖也是这样红。
“你的笔记里……画了很多小动物吗?”她小声问,笔尖在“歪脖子鸟”的肚子上添了根羽毛,羽毛尖弯成了勾,像在挠痒痒。
“嗯,”他翻开笔记本给她看,某页的三角函数图像旁边画着只小狐狸,尾巴弯成正弦曲线的形状,蓬松的毛用虚线勾勒,“画图能记住公式,比如这个sin函数,上升下降的弧度,像狐狸摇尾巴。”
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狐狸尾巴轻轻扫过,酥酥的麻。她的目光顺着字迹往下移,突然发现这页的页脚有个小小的草莓图案,用红色彩铅涂的,边缘有点晕开,像颗不小心掉在纸上的糖果——和他上次贴的草莓创可贴一模一样,连上面的蕾丝纹路都画得清清楚楚。
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阳光突然冲破了云层,把操场晒得暖洋洋的。林溪坐在看台上画速写,画纸摊在膝盖上,画的是苏晓晓投篮的样子,篮球被画成了橙色的太阳,篮筐是弯弯的月牙。苏晓晓抱着篮球在球场上来回跑,辫子甩得像小旗子,冲她喊:“林溪下来玩啊!投进三个球请你吃冰棍!”
林溪摆摆手,举了举手里的画本:“我要等陆知行的‘学霸笔记’,万一错过治‘数学过敏症’的良药呢?”其实她心里有点好奇,江翊的笔记里除了小狐狸和草莓,还藏着什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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