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风卷着夏末的燥热,混着期末考试后特有的紧张与期待钻进教室。林溪把最后一支马克笔小心翼翼地塞进笔袋,指尖在画本封面上的向日葵挂件上轻轻摩挲——那是陆知行送的金属挂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花瓣上,反射出细碎的金光,晃得人眼睛发痒。讲台上,班主任张老师正在分发期末成绩单,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让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林溪,这次进步很大啊。”张老师把成绩单轻轻递过来,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温和的笑意,“尤其是美术,全校最高分,继续加油,很有天赋。”林溪双手接过成绩单,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粗糙的毛刺,心脏“怦怦”跳着往下扫——数学成绩后面鲜红的“及格”字样,像颗小小的太阳,瞬间驱散了她多日来的焦虑与不安。
“太棒了!”苏晓晓从后排探过头来,手里挥舞着自己的成绩单,兴奋得差点站起来,“我英语考了全班第三!晚上请你们吃冰棍,随便挑口味!”陆知行紧随其后凑过来,炫耀似的把成绩单“啪”地拍在桌上:“看!体育满分!我就说每天早上跑步没白练吧!”他的目光落在林溪的数学成绩上,突然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可以啊林溪!数学及格了!比江翊上次给你预测的还高五分呢!不愧是我罩着的朋友!”
提到江翊,林溪下意识地往斜前方望去。那个清瘦的少年正低头整理试卷,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江翊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错题我都用红笔标出来了,放学后留在教室,我给你讲。”
放学后的教室格外安静,蝉鸣声从窗外的梧桐树上传来,此起彼伏,像一首冗长的夏日歌谣。林溪趴在桌上订正数学错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着同一道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江翊坐在她对面的空位上,耐心地讲解着几何题的辅助线画法,声音清清爽爽的,像冰镇汽水一样解暑:“你看,把这个等腰三角形绕着顶点旋转九十度,是不是就和上周讲过的对称模型一样了?这样辅助线就很明显了。”
“好像有点懂了。”林溪咬着笔尖,看着他在草稿纸上画出的辅助线,原本杂乱的思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这时,陆知行和苏晓晓抱着几瓶冰镇饮料跑进来,塑料袋摩擦的“沙沙”声打破了教室的安静:“冰镇酸梅汤来啦!刚从校门口小卖部抢的,冰得冒气,解渴!”
陆知行把一瓶酸梅汤放在林溪桌上,瓶身的水珠顺着桌沿滑落,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奖励你数学及格!下次争取考八十分!到时候请你吃全家桶!”苏晓晓则把自己的英语笔记本推过来,封面上贴着可爱的贴纸:“这是我整理的英语作文模板,你可以参考一下,里面有好多关于‘阳光’‘梦想’的句子,特别适合你写作文用。”
林溪刚拧开酸梅汤的瓶盖,就听到走廊传来熟悉的议论声——还是上次那几个女生,声音不大不小,像故意说给她听似的,刚好能飘进教室:“……数学才及格就高兴成这样,果然基础差得要命……”“听说她爸妈离婚后学习就跟不上了,能及格估计都是老师放水了……”
手里的酸梅汤突然变得冰凉刺骨,林溪的指尖一颤,褐色的液体溅在草稿纸上,晕开小小的污渍。她下意识地把成绩单往试卷底下藏了藏,肩膀微微绷紧,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刚才因进步而生的喜悦瞬间被不安与羞耻取代。
“对了!”陆知行突然提高声音,像往常一样精准地开始转移话题,“明天去图书馆吧!我妈说那里有中央空调,比教室凉快十倍!”他重重拍着江翊的肩膀,语气兴奋得像要去春游,“江翊你带物理竞赛题,我带最新的篮球杂志,苏晓晓带漫画,林溪带画本,完美组合!”
苏晓晓立刻点头附和:“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图书馆的漫画区了!听说新到了《向日葵小镇》的单行本,评价超级高!”她拉着林溪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眼里闪着期待的光,“你也去吧,图书馆人少安静,光线又好,特别适合画画,还能顺便问江翊数学题,一举两得。”
林溪看着他们真诚期待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的紧绷感却没散去。她低头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草稿纸上的污渍,没注意到江翊正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和紧绷的侧脸,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第二天的图书馆果然凉爽又安静,高大的玻璃窗把燥热隔绝在外,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像铺了层金色的棋盘。林溪坐在靠窗的位置画速写,笔尖勾勒着书架的轮廓和低头阅读的人影,偶尔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阅读区——江翊正低头做物理竞赛题,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颤动;陆知行假装看杂志,实则在偷偷观察管理员的动向,随时准备躲避检查;苏晓晓则捧着漫画书,看得眉飞色舞,时不时偷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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