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天台的栏杆,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光影。林溪抱着画板坐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楼梯口。自从上次江翊约她“老地方见”,已经过去三天了,他却始终没有再提起那天的约定,甚至在教室里都刻意避开和她对视。
“在等谁呢?”陆知行抱着篮球走上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下节体育课自由活动,不下去打球吗?”
林溪摇摇头,把画板往旁边挪了挪:“不了,想在这里画会儿画。你看到江翊了吗?他今天好像没来上体育课。”
“江翊?”陆知行拧开瓶盖灌了口冰水,“没看到,估计又在教室做题吧。那家伙最近跟个学习机器似的,除了上课就是刷题,问他篮球赛要不要参加都懒得理我。”他在林溪身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教学楼,“你俩最近怪怪的,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林溪低下头,笔尖在画纸上划出一道浅痕,“就是……他好像有心事,不太愿意说话。”
陆知行沉默了几秒,突然说:“其实我妈跟我说过他家里的事。他爸妈离婚不是突然决定的,吵了好几年了,听说他小时候经常被锁在房间里,一个人待着。”
林溪猛地抬起头:“真的吗?我从来没听他说过。”
“他那种性格怎么会说,”陆知行叹了口气,“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跟个闷葫芦似的。上次他爸妈来学校吵架,被我撞见了,他爸指着他骂‘跟你妈一个德行’,他站在那一动不动,脸白得跟纸一样。”
天台的风突然变得有些凉,林溪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终于明白江翊为什么总是那么沉默,为什么对别人的靠近带着本能的防备,原来那些看似冷漠的外壳下,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委屈。
放学时,林溪在自行车棚看到了江翊。他背着书包站在车旁,手指紧紧攥着车把,指节泛白。不远处,他的父母正站在树荫下争吵,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飘过来。
“江翊必须跟我走!我是他爸!”男人的声音带着怒火。
“你凭什么?这些年你管过他吗?”女人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跟我住惯了,你别想拆散我们!”
“住惯了?你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沉默寡言的,跟你一样阴沉!”
江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跨上自行车,用力蹬着冲了出去,差点撞到旁边的栏杆。林溪下意识地追上去:“江翊!”
他没有回头,自行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校门,消失在车流中。林溪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连忙骑上自行车跟了上去。
江翊没有回家,而是骑着自行车往城郊的方向去。林溪远远地跟着他,看着他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口停了下来,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蹲在地上抱住了膝盖。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格外孤单。
林溪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递过去一瓶水:“别难过了。”
江翊抬起头,眼睛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冷静自持。他接过水却没有喝,只是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林溪轻声说,“你爸妈的话……我都听到了。”
江翊的身体僵了一下,突然站起身想走,却被林溪拉住了手腕。他的手腕很细,隔着校服都能感觉到骨头的形状,在夕阳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别装了,江翊。”林溪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难过就说出来,别一个人扛着。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江翊的软肋,他猛地转过身,眼眶瞬间红了。那些强撑着的坚强轰然倒塌,他看着林溪,声音带着压抑了太久的颤抖:“他们总是这样……从小就这样……一吵架就把我锁在房间里,摔东西,骂很难听的话……”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我记得有一次,他们吵得特别凶,把家里的花瓶都摔碎了,碎片溅到我脚边,我吓得不敢出声。我妈抱着我哭,说都是因为我她才不离婚,我爸指着我说我是累赘……”
夕阳渐渐落下,天边泛起橘红色的晚霞。江翊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回荡,带着令人心碎的脆弱:“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都记得。记得他们互相指责的样子,记得那些砸到墙上的杯子,记得每个被锁在房间里的夜晚,我都是抱着枕头哭到天亮……”
林溪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她伸出手,轻轻抱住了江翊颤抖的身体。他的背很薄,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我不怪他们离婚,”江翊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早就盼着他们离婚了,可我没想到……他们连离婚都要争着推卸责任,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给我……”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他们说我阴沉,说我沉默寡言,可他们从来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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