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裹着雪粒子,像小石子似的“啪嗒啪嗒”打在医务室的玻璃窗上,把原本就靠白炽灯照明的房间衬得更冷了。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模糊了外面的雪景,却挡不住刺骨的寒气往屋里钻。林溪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上,裹着两层厚厚的棉被,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冷,牙齿忍不住轻轻打颤,连手指都蜷缩在被子里不敢伸出来。
昨天下午的雪下得特别大,班里的苏晓晓不小心把围巾掉在操场的雪地里,林溪看到后,没多想就跑过去帮忙捡。雪没过了脚踝,冷风灌进衣领,等她把围巾递还给苏晓晓时,头发和睫毛上都沾了雪粒。晚上回到宿舍,她就开始不停咳嗽,喉咙里像塞了团带刺的棉花,咳得胸口发疼。到了半夜,头也开始昏沉,浑身烫得吓人,室友赶紧跑去找校医。校医拿着体温计一量,39度8的数字让校医都变了脸色,连夜联系了市中心医院的李医生过来会诊——这么高的烧,要是再耽误,怕会引发其他并发症。
“烧得太厉害,炎症已经有点扩散了,得先静脉注射抗生素控制,再用物理降温辅助。”李医生一边打开银色的医药箱,一边皱着眉说。他手里的听诊器刚碰到林溪的胸口,又立刻收回手,语气更严肃了些,“她现在免疫力特别低,晚上必须留个人在这儿盯着。每隔一小时就得量一次体温,要是体温降到38度以下,就把冰袋撤了,用温毛巾擦身子就行;要是体温还往上升,超过38度5,就得赶紧叫醒她吃退烧药,千万别等,耽误了就麻烦了。”
医生的话音刚落,医务室里突然安静了两秒,连窗外雪粒子打玻璃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紧接着,陆知行和江翊的声音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我留下!”
“我留下!”
两人的声音撞在一起,又同时顿住,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愣。陆知行先反应过来,立刻往前迈了一大步,手还不忘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书包,像是在展示“装备”:“我带了充电宝和暖手宝,晚上能一直守着她,不用怕手机没电联系不上人。而且我妈是护士,我从小就看她照顾病人,量体温、换冰袋这些事我都会,有经验!”他说得急,气息都有点不稳,眼神里满是“选我”的期待。
江翊没急着争,只是慢慢走到病床边,弯下腰,伸手轻轻摸了摸林溪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让他眉头瞬间皱得更紧,连语气都沉了些:“我带了笔记本电脑,晚上可以帮她整理今天落下的课程笔记,等她好点了就能直接看,不用再花时间补。而且我之前准备竞赛时熬过夜,抗得住困。你明天还要去帮王老师整理运动会的报名表格,那表格要统计全校的信息,耽误了就赶不上上报时间了,不能缺你。”
“那点事我能跟王老师说推迟一天!”陆知行急了,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林溪现在这样,我哪有心思弄什么报名表格?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市图书馆查竞赛资料吗?你之前跟我说过,那本资料只有周末能借,错过这周末,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竞赛资料可以下周再借,实在不行我还能找图书馆老师申请延期,可她的病不能等。”江翊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而且我已经跟我妈发过消息了,说今晚在学校医务室陪护同学,她已经同意了,你不用替我担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让步,声音也渐渐大了些。校医在旁边整理着输液用的针头和药瓶,看着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忍不住放下手里的东西劝道:“你们俩别争了,医务室就这一张陪护床,在那边墙角靠着呢,留一个人就行。另一个人在这儿也没地方待,晚上只能坐在椅子上,这么冷的天,别再冻感冒了,到时候反而添乱。”
“我可以坐椅子上!”陆知行立刻指着墙角的折叠椅说,语气特别坚决,“我坐着就能守着她,不用床,我抗冻!”
江翊也跟着点头,目光落在林溪身上,没移开:“我也可以坐椅子。两个人轮着看,能更仔细点——万一一个人熬不住睡着了,另一个还能盯着体温,不会错过喂药的时间。”
林溪躺在病床上,听着两人的争执,心里又暖又酸。她想开口劝他们别争了,可刚一张嘴,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胸口发疼,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江翊和陆知行听到咳嗽声,立刻停了下来,像被按下暂停键似的,同时快步凑到床边。
“别说话,小心呛着喉咙。”江翊先反应过来,转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温水,还特意用手掌焐了焐冰凉的杯壁,直到杯子不那么冻手了,才递到林溪嘴边,声音放得特别轻,“慢点喝,润润喉咙,别着急。”
陆知行则在旁边找了个软乎乎的靠垫,小心翼翼地垫在林溪的背后,调整到她舒服的角度,又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肩膀:“是不是咳得特别难受?我去跟校医要瓶止咳糖浆好不好?喝了能舒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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