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的冷香渐渐淡了,高二(3)班后墙的倒计时牌数字,从“15天”变成了“10天”。教室里的复习节奏越来越快,课桌上的卷子堆得老高,连课间都少了嬉闹声,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像细密的雨落在窗台上。林溪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数学卷子,手里的笔却停在半空,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连最熟悉的二次函数公式,都突然变得模糊。
她赶紧把笔放下,双手拢在桌下,用力攥了攥拳头,想让那股颤抖停下来。可指尖的麻意还没褪去,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有根细针在轻轻扎着。昨天晚上她又没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模拟考的排名、班里同学的答疑需求、还有妈妈早上说的“这次必须考进年级前十”,直到天快亮才眯了一会儿,醒来时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林溪,这道物理题我还是没懂,你能再讲一遍吗?”陆知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手里拿着物理卷子,指关节上还沾着点墨渍,显然是琢磨了半天。
林溪抬起头,努力挤出个微笑,接过卷子:“好,你看这道题……”话刚说出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紧,连手指捏着卷子的力道都控制不好,卷面被捏出了几道浅浅的褶皱。她深吸一口气,指着题目里的电路图,想跟平时一样用通俗的话讲解,可脑子里的思路像被打乱的线团,怎么都理不清,只能干巴巴地念着公式:“串联电路的总电阻等于各电阻之和,电流……电流处处相等……”
陆知行皱了皱眉,察觉到不对——平时林溪讲题总是条理清晰,连最难的电路分析都能拆成小步骤,可今天她不仅语速慢,眼神还有点飘,手指在卷子上划动时,还在微微发抖。“你没事吧?”他放下卷子,盯着林溪的手,“你的手怎么在抖?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林溪赶紧把手缩回来,放在桌下紧紧攥着,“可能是刚才写题太用力了,有点累,歇会儿就好。”她勉强笑了笑,拿起笔想继续写,可笔尖落在纸上,却画出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根本写不出工整的字。
陆知行还想再问,上课铃响了,他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却忍不住回头看了林溪好几眼——她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垮着,看起来特别没精神,连老师讲课时提问,她都没像平时那样举手,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溪没去食堂,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咬了两口就放在一边,没了胃口。江翊端着餐盘走过来,看到她面前几乎没动的面包,又看了看她眼底的红血丝,皱起了眉:“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昨天我跟你借笔记,就看到你眼底有血丝,今天更明显了。”
“还好,就是有点忙,”林溪拿起水杯,想喝口水,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杯子里的水晃出了几滴,落在桌布上,晕开小小的水渍。她赶紧放下杯子,心里的烦躁又多了点——这种手抖、失眠的情况,上次还是在高一期末考的时候出现过,当时医生说她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焦虑症,让她多休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可现在模拟考要来了,班里的答疑课需要她,妈妈的期待也压着她,她根本没法放松。
江翊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高一那次林溪焦虑症复发,还是他陪她去的医务室。“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他放低声音,尽量说得温和,“别硬撑着,要是晚上睡不着,就跟老师请假回家休息一天,或者去医务室拿点助眠的药,总这样熬着不行。”
“不用,我没事,”林溪摇了摇头,把面包塞进书包,“还有10天就要考试了,班里还有好多同学等着答疑,我要是请假了,他们怎么办?再说,我妈也不会同意我请假的,她总说‘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江翊还想说什么,林溪已经拿起书包站了起来:“我先回教室了,下午还有答疑课,我得把昨天的错题再整理一下。”说完,她快步走出了食堂,背影看起来有点单薄,连走路的姿势都比平时僵硬。
下午的答疑课,林溪坐在讲台上,面前围了几个同学,可她却没像平时那样快速讲题,而是盯着题目看了好久,才慢慢开口。讲着讲着,她突然觉得头晕,眼前的字都开始模糊,手指的颤抖也越来越明显,连手里的笔都差点掉在地上。
“林溪,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苏晓晓最先发现不对,她看着林溪苍白的脸,还有不停发抖的手,心里有点慌,“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答疑的事我跟陆知行他们先顶着,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周围的同学也纷纷点头,让她先去休息。林溪想摇头说“没事”,可话到嘴边,却觉得喉咙发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陆知行直接走过来,把她手里的笔和错题本拿过来,塞给旁边的江翊:“你先带林溪去医务室,这里有我和江翊呢,放心吧。”
江翊点了点头,扶着林溪的胳膊,轻声说:“走吧,去医务室看看,别硬撑着。”林溪没力气反抗,任由江翊扶着她走出教室,走廊里的风吹在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点,可心里的焦虑却像潮水一样,越涌越满——她怕自己考不好,怕辜负妈妈的期待,怕班里的同学失望,更怕自己像高一那次一样,因为焦虑症影响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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