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末的实验中学，操场角落的积雪还没化尽，冻得硬邦邦的地面泛着冷光。江翊额头的纱布刚拆没几天，淡粉色的疤痕还清晰可见，他抱着一摞刚印好的地理模拟卷，正往高三（1）班走，脚步比平时慢了些——医生叮嘱他暂时别剧烈运动，连走路都要轻缓。
刚走到教学楼拐角，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骂声，像淬了冰的石子砸过来：“江翊！你给我站住！上次的钱还没还够，你想赖到什么时候？”
江翊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试卷差点掉在地上。他回头，果然看到老家的叔叔江建军，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欠条，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男人，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上次在学校闹事拿到五千块后，他明明说好了“一个月后再来”，现在才过去半个月，又找来了。
“叔叔，我不是说了吗？等我爸出院，我们会尽快凑钱，你能不能别来学校闹？”江翊的声音有点发紧，额头的疤痕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烫，“我现在要上课，有什么事咱们放学再说。”
“放学再说？”江建军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抓住江翊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当我傻啊？上次就是听了你的话，等你放学人都跑没了！今天必须把钱给我，不然我就去你们班闹，让你所有同学都知道你家欠钱不还！”
两个陌生男人也围上来，堵住江翊的去路，其中一个还伸手推了他一把：“别跟他废话！他家就是故意赖账，今天不拿钱，就把他带走！”
江翊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手里的地理试卷散落一地，印着“高考模拟”的字样在冷光里格外刺眼。他想弯腰捡试卷，却被江建军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周围路过的同学看到这场景，都吓得躲远了，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有人小声议论，却没人敢上前帮忙。
“你们别碰他！”
一声清亮的喊声突然响起，林溪抱着历史错题本从楼梯口跑过来，头发因为跑得太急而有些散乱。她刚才在办公室帮李老师整理作文比赛的报名表，远远就看到江翊被人围住，心里一紧，连错题本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往这边冲。
“溪溪，你别过来！”江翊看到她，眼里满是慌乱，“他们是来要钱的，跟你没关系，你快回教室！”
可林溪像没听见一样，径直跑到江翊面前，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把他挡在身后。她的个子比江翊矮一些，站在两个陌生男人面前显得格外瘦小，却挺直了后背，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你们不能欺负他！他爸爸还在医院，家里本来就困难，你们这样逼他，良心不会痛吗？”
江建军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冒出个女生，他皱着眉，不耐烦地挥手：“小丫头片子，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推！”
“我不滚！”林溪紧紧攥着手里的历史错题本，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们要是再欺负他，我就报警！学校保安马上就来，你们想被抓起来吗？”
她说着，故意掏出手机，按下了拨号键（其实只是假装，她还没来得及存报警电话），屏幕亮起来的瞬间，江建军和两个陌生男人的脸色果然变了。他们是来要钱的，不是来坐牢的，要是真被保安抓住，不仅拿不到钱，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以为你装模作样，我就怕了？”江建军嘴上硬气，手却松了些，“今天我看在你是个女生的份上，先放过他，但我警告你们，三天之内必须凑够剩下的两万五，不然我还来！”
说完，他狠狠瞪了江翊一眼，又看了看林溪手里的手机，终于带着两个陌生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学校门口，林溪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握着手机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溪溪，你刚才吓死我了！”江翊赶紧从她身后走出来，扶住她的胳膊，满眼都是心疼和后怕，“他们那么凶，你要是被他们伤到怎么办？”
“我没事，”林溪摇摇头，弯腰帮江翊捡散落的试卷，手指碰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冰凉，“倒是你，刚才有没有被他们弄疼？额头的伤口没事吧？”
江翊看着她认真捡试卷的样子，眼眶突然就红了。刚才林溪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像一道光突然照进他心里，驱散了所有的害怕和委屈。他知道林溪其实也很害怕，却还是为了保护他，鼓起勇气和那些人对抗。这份情谊，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我没事，”江翊蹲下来，和她一起捡试卷，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谢谢你，溪溪，每次我遇到困难，你都在我身边。”
“咱们是好朋友啊，”林溪把捡好的试卷递给她，笑着说，“好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互相保护。你别担心钱的事，咱们再想想办法，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这时，陆知行也跑了过来，他刚才在教室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赶紧跑出来，看到江翊和林溪没事，才松了口气：“刚才是不是江翊他叔叔又来闹事了？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安分！下次他再来，我跟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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