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第一天的语文考试铃声在晨光里响起时,林溪的指尖刚触到答题卡边缘的磨砂纹路。透明文具袋里立着两支2B铅笔,笔尖削得圆润又锋利——是陆知行早上在她家楼下帮她检查的,他蹲在台阶上,用卷笔刀转着笔杆,阳光落在他发梢,他说“笔尖太钝涂卡慢,太尖容易断,这个粗细刚好能一笔涂满选项”,连橡皮都切成了小块,说“擦的时候不容易蹭到旁边的答案”。
监考老师将密封的语文试卷袋放在讲台上,指尖划过密封条的瞬间,教室里响起一片细碎的纸张摩擦声,像初春时梨树林里新叶舒展的轻响。林溪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前排考生的肩膀,落在前方黑板上——那里还留着前一天班主任用白色粉笔写的“平常心”三个字,笔画边缘的粉笔灰在阳光里轻轻浮动,像无数个细小的光点,在悄悄给她打气。
拿到试卷的第一时间,林溪没有急着看前面的选择题,而是习惯性地将试卷往后翻,直到最后一页作文题的位置。黑色的印刷体在洁白的试卷上格外醒目,像一行落在雪地上的脚印:“请以‘成长的声音’为话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文体不限(诗歌除外),立意自定,题目自拟。”
“成长的声音”。这五个字像一颗被阳光晒暖的小石子,瞬间在林溪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她的笔尖顿在草稿纸上,墨点晕开一小片浅灰,脑海里却突然闪过无数个带着声音的片段:巷口老槐树的蝉鸣从高一的盛夏响到高三的初夏,画室里铅笔划过画纸的沙沙声总在深夜里陪着她,江翊递来橙子味软糖时包装纸的脆响像一句专属暗号,陆知行在晚自习时轻声讲题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风声格外清晰,奶奶在梨树林里喊她“溪溪,回家吃晚饭啦”的声音裹着饭菜香……这些声音像一串用丝线串起的珍珠,串起了她整个青春里最温暖的时光。
“请考生先填写个人信息,再浏览试卷,不要急于答题。”监考老师的声音打断了林溪的思绪,她赶紧收回神,拿起笔在答题卡上填写姓名和准考证号。笔尖划过纸张的瞬间,她突然想起高三上学期的一个雪夜——那天她因为画不出素描里苹果的光影,在画室里坐了整整三个小时,最后忍不住趴在画架上哭了起来,眼泪打湿了画纸,把铅笔勾勒的线条晕成了模糊的灰色。
就在那时,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带着热气的牛奶杯放在了她的桌角。陆知行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陪着她一起看窗外的雪。雪片落在树枝上的簌簌声,混着牛奶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托盘上的滴答声,还有他偶尔轻声说的“别着急,你的画里有阳光,慢慢来就好”,成了那个寒冷冬夜里最温暖的慰藉。
“那是成长里最温柔的声音。”林溪在草稿纸上写下这行字,笔尖忍不住加快了速度。她又想起江翊——每天早读课开始前,她的桌洞里总会出现一颗橙子味软糖,糖纸是鲜亮的橙色,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江翊总喜欢故意把糖纸揉得沙沙响,然后从后排探出头,笑着说“溪溪,听,这是‘甜甜蜜蜜’的声音,吃了它,今天做数学题都能变简单”;想起苏晓晓在画室里教她调色时,会轻声念着“红加黄是暖橙,蓝加黄是浅绿,你看,像不像梨树林春天的颜色”,声音软得像,连调错了色都不会说她,只会笑着说“没关系,咱们再试一次,画画本来就是试出来的”;想起班主任在最后一节班会课上,声音哽咽着说“你们每个人熬夜刷题的灯光,每次考后互相鼓励的笑脸,老师都记得”,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藏在每一个停顿里,比任何鼓励的话都让人安心。
前面的基础题做得很顺利。古诗文默写是她背了无数遍的《兰亭集序》,“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的句子落在答题卡上时,她仿佛能看到画里的山水;现代文阅读讲的是作者回到故乡,听着老屋里的时钟声想起童年,那些细腻的情感描写,让她想起每次回奶奶家,梨树林里的风声、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声、奶奶切菜的咚咚声,都是属于家的声音,也是属于成长的声音。
离作文交卷还有一个小时时,林溪终于完成了前面所有的题目。她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开始在草稿纸上专心构思作文。她先写下三个关键词:“陪伴的声音”“努力的声音”“梦想的声音”。她想,成长的声音从来不是单一的巨响,而是由无数个平凡又温暖的瞬间、无数次咬牙坚持的努力、无数个对未来的期待组成的,就像她画里的色彩,只有多种颜色调和,才能画出最生动的画面。
林溪决定以“画室里的声音”为切入点,用那个雪夜的故事作为开篇:“画室的窗户上结着薄薄的冰花,像一层透明的纱。铅笔落在素描纸上的声音突然停了,我盯着画纸上歪歪扭扭的苹果,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橡皮上,晕开一小片灰色的痕迹。这时,门被轻轻推开,带着热气的牛奶杯放在桌角,‘别着急’,他的声音很轻,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雪片落在窗外树枝上的簌簌声,混着他轻声讲‘光影要跟着光源走’的声音,成了我成长里最难忘的背景音——原来成长不是一个人的奔跑,而是有人陪着你,把难走的路慢慢走成温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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