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孤狼坳的道观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里残存的硝烟味,混杂着清晨的寒气,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钱虎、老七、王根生,孤狼部队的三位连长,全都死死盯着地上那张简陋的地图,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默爷,跑吧。”
老七沙哑着嗓子,终于打破了沉默。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无力。
“咱们满打满算三百来号人,鬼子可是整整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四千多号精锐!装备比咱们好,人比咱们多十几倍,这怎么打?硬碰硬,咱们连塞牙缝都不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王根生也难得地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用力点头:“是啊默爷,茅山这么大,咱们往深山老林里一钻,他们想找咱们,跟大海捞针没区别。”
钱虎没说话,但他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经发白。
硬刚,就是送死。
这个道理,在场所有人都懂。
李默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跑?”
“往哪儿跑?”
“跑出茅山,我们是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三人心上。
“是没了家的孤魂野鬼,是没了粮草的流寇,是人人喊打的溃兵!”
“到时候,我们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去打鬼子?”
“难道要变回原来那副样子,去抢老百姓吗?”
最后一句,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老七的心口。
三人瞬间语塞。
是啊,他们之所以能挺直腰杆,是因为有了孤狼坳这个家,有了李默这个主心骨。
一旦跑了,家就散了,那股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魂,也就没了。
“狼来了,猎人就跑,哪有这个道理?”
李默的眼神重新落回地图,手指在连绵的群山间缓缓划过。
“他们人多,是优势,也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他的脑海中,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三维立体沙盘正清晰呈现。
沙盘上,无数密密麻麻的红点正从溧阳县城方向涌出,如同两股赤色的洪流,沿着两条主路向茅山逼近。
而在广袤的绿色山脉中,代表着己方的三百多个绿点,显得如此渺小而孤单。
但他看到的,却是红点行进路线上的无数破绽。
“他们想找到我们,就必须进山。”
“只要进了山,这里,就是我们的猎场!”
李默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力量。
“所以,我们不跑,我们打!”
“但不是蠢打,不是硬拼!”
他拿起一根树枝,在地图上点了点孤狼坳。
“第一,我们主动放弃这里。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一根毛都不能留给鬼子。”
接着,他的树枝指向了周围的几个村庄。
“第二,老七,你带二连去通知乡亲们,鬼子要来扫荡了。我们不仅送粮食,还帮他们转移人和牲口,把粮食藏进山里。老百姓的眼睛,就是我们最好的哨兵。”
最后,李默的树枝在整片茅山区域画了一个巨大的圈,圈内包含了那两股正在移动的红色箭头。
“第三,化整为零,打麻雀!”
“钱虎、老七、王根生,你们各自带一个连,给我像山里的麻雀一样,散出去!”
“今天打他一个运输队,明天拔他一个哨卡,后天半夜去他们营地里扔几颗手榴弹!”
“啄一口就飞,再啄一口再飞!”
“我要让这四千鬼子,陷进茅山这个大泥潭里,让他们吃饭不得安生,睡觉不敢闭眼,一步一滴血!”
一套完整、清晰,却又闻所未闻的战术构想,从李默嘴里说出。
钱虎、老七、王根生三个人,全都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当了一辈子兵,打了半辈子仗,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就是两军对垒,挖好战壕,硬碰硬地干。
这种把整个山脉当战场,把敌人当猴耍的打法,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默爷……这……这能行吗?”老七结结巴巴地问,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默的眼神里透着绝对的自信,他脑中的战争沙盘上,新的签到地点正在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签到地点已刷新:敌军指挥部。】
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在敌军司令的老巢里签到,系统会奖励什么好东西了。
“立刻执行!”李默拍板道,“天黑之前,孤狼坳必须变成一座空营!”
“是!”
尽管心中还有万千疑虑,但出于对李默近乎盲目的信任,三人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整个孤狼坳,瞬间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蜂巢。
……
两天后,茅山外围,溧阳县城。
日军独立混成旅团的指挥部里,气氛森严。
一个身材不高,气势却锋利如刀的男人,正站在地图前,他就是刚刚到任的旅团长,坂本健司大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