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休整一夜后,翌日清晨再次启程。空气中的气氛明显变得凝滞沉重,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护卫们不再交谈,手始终按在兵刃上,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道路两旁越发陡峭险恶的山崖。就连经验丰富的驮马也躁动不安,打着响鼻,蹄声踌躇。
那位开元境的护卫首领策马行于队伍最前方,怀中长刀已然出鞘三寸,冰冷的寒光在昏暗的天光下若隐若现,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
胖商人缩回了自己的马车,那对看似平凡的兄妹和斗笠老者也明显更加沉默和警惕。
陈玄和柳清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该来的,终究避不过。
午时前后,商队蜿蜒行至此次路途中最令人闻之色变的险地——一线天。
只见两座如同被天神巨斧劈开的万仞高崖对峙而立,中间仅留下一道宽不过数丈、蜿蜒曲折的幽深缝隙。阳光被高耸的崖壁切割得支离破碎,谷内光线晦暗不明,嶙峋的怪石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凄厉的山风穿过狭长的通道,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回响,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所有人听令!打起十二分精神!加速前进,全力通过峡谷!”护卫首领声如洪钟,喝令在狭小的空间内反复回荡,压下了风声与马蹄声。
商队骤然提速,车轮滚滚,驼铃急响,一头扎进了那仿佛巨兽咽喉般的昏暗通道。
陈玄将灵觉提升至极限,怀中金纹石处于一种微妙的共鸣状态,如同最精密的罗盘,细细感知着两侧崖壁每一寸岩石后的动静。柳清羽亦手按剑柄,呼吸悠长,体内罡气暗自流转。
峡谷内死寂得可怕,只剩下商队行进发出的单调回响和每个人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前行约莫一里,已深入峡谷腹地,最狭窄处仅容一辆马车小心翼翼通过,两侧崖壁仿佛随时可能合拢。
就在队伍中部刚刚通过最窄处,所有人紧绷的心弦下意识微微一松的刹那——
咻——!
一道凄厉尖锐、足以刺破耳膜的响箭呼啸声,猛地从左侧崖壁近百丈高的突出巨石后炸响!如同吹响了死亡的号角!
“敌袭!圆阵!护卫货车!!”护卫首领的反应快如闪电,怒吼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下了一切杂音!
然而,匪徒的袭击远比命令更快!
“杀光!抢光!”
“钱财女人留下!”
两侧陡峭的崖壁上,如同鬼魅般瞬间冒出数十上百个凶悍的身影!他们衣着杂乱,却个个面目狰狞,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如同扑食的饿狼,借着藤蔓和凸起岩石,矫健地扑杀而下!更有无数箭矢、磨盘大的碎石、以及点燃后冒着黑烟的火油罐,如同疾风暴雨般向着峡谷中挤作一团的商队倾泻而来!
血狼团!悍匪如期而至!
惨叫声、马匹惊嘶声、重物撞击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死寂!顷刻间,数名外围护卫和车夫闪避不及,被箭矢贯穿或被巨石砸成肉泥,鲜血瞬间染红黄土。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被火油罐正中靶心,轰然燃起冲天大火,受惊的驮马拖着火球疯狂冲撞,队伍瞬间陷入极致的混乱!
“顶住!举盾!弓手仰射压制!”王家护卫终究是经验丰富的精锐,在首领声嘶力竭的指挥下,强压恐慌,迅速向核心收缩,以货车为屏障,举起盾牌结成简陋阵势。零星的反击箭矢也带着怒火射向崖壁,几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几名冲得太前的匪徒中箭,如同破麻袋般从崖壁上栽落。
但匪徒占据绝对地利,人数众多,且显然早有预谋,攻势如潮水般一波猛过一波。他们灵活地在崖壁间跳跃腾挪,不断寻找着防御漏洞,如同跗骨之蛆般扑下来近身搏杀。
战斗在瞬间便进入了最残酷的绞肉阶段。兵刃疯狂碰撞的交击声、垂死者的哀嚎声、怒吼声、爆炸声在狭窄的峡谷内反复震荡、叠加,震得人耳膜生疼,令人窒息。
陈玄和柳清羽在响箭破空的第一时间便已翻身下车,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凹陷岩壁,冷静地观察着瞬间失控的战局。流矢和碎石不时撞击在他们身旁的岩石上,迸溅出火星。
“看来雷家的人还没露面,或是混在了匪徒之中?”柳清羽挥剑精准地格开一支射向她面门的冷箭,语速极快。
陈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每一个混乱的战场角落,声音低沉:“他们在等。”
他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血狼团与王家护卫拼得两败俱伤,等待那可能隐匿在暗处的雷家毒蛇露出獠牙,或者……等待那条足以搅动全局的“大鱼”浮出水面。
峡谷化作了血腥的炼狱。王家护卫虽然拼死抵抗,结阵自保,但在血狼团居高临下、悍不畏死的猛攻下,伤亡仍在持续增加,防线被不断压缩,情势岌岌可危。
匪徒的嚎叫声越来越猖狂,仿佛胜利已然在望。
就在这战局胶着、杀声震天的时刻——
“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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