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被无尽的绝望和仇恨浸透了的幕布。它死死地压在了抚松县城西郊那片充满了死亡和罪恶气息的荒原之上。
这片荒原的中心,就是“西山机场”。
这个地方,在张大帅的时代,本是承载了无数关东汉子“航空救国”梦想的地方。此刻,它却早已变成了一座插翅难飞的人间地狱。
无数盏探照灯如同死神之眼,在机场上空来回交叉扫射。整个光秃秃的停机坪,和那一排排如同史前巨兽般匍匐着的轰炸机,都被映照得如同白昼。
四座由钢筋和水泥浇筑的炮楼,如同四尊面目狰狞的门神,死死扼守住了机场的四个角落。
十二座高高耸立的哨塔,则像十二根钉死了这片土地的棺材钉。上面的歪把子机枪,正散发着冰冷的、嗜血的寒芒。
而在那长达十几公里的机场外围,一圈高达三米的,闪烁着“滋啦”作响的蓝色电弧的高压电网,更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这里与所有还敢于反抗的生灵彻底隔绝了开来。
“他娘的……”
在距离这片“死亡禁区”足足有两公里开外的一处冰冷刺骨的雪窝子里,王二,这个如同黑铁塔般的汉子,将那具冰冷的德式军用望远镜从眼前缓缓挪开。他那张本是充满了悍不畏死气息的黝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队长……这……这他娘的,还怎么打?”他转过头,看着身旁那个同样是神情凝重、一言不发的男人,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了锈的铁片在摩擦,“别……别说是人了,俺看,就是一只耗子,想从这里溜进去,都得被电成一块焦炭!”
“是啊,队长!”黑子,这个同样是浑身散发着悍勇之气的劳工领袖,也皱着眉头接过了话茬,“那……那几条狗,也太他娘的邪乎了!咱们这才刚摸到两里地开外,它们就跟疯了似的,直往咱们这边嚎!这要是再靠近一点……”
“还有,那四个炮楼。”一直沉默不语,但眼神却始终如同磐石般沉稳的老兵孙大海,也缓缓地开口,“都架着九二式重机枪。而且,射界没有一丝死角。咱们就算是侥幸摸过了电网,不等咱们靠近飞机,就得被人家打成筛子。”
“这,就是一个,死局。”
死局。
这两个字,像两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在场所有同样是屏住了呼吸的“狼牙”队员的心上。
他们这五十几个,从“铁血岭”那上千名幸存者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最悍不畏死的勇士,在出发前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他们不怕死。
他们怕死得毫无价值。
“都他娘的,嚎丧呢!”
就在这片同样是充满了绝望和死寂的气氛,即将要将所有人彻底吞噬的时候,一个同样是清脆,却又充满了与这片死亡之地格格不入的狡黠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是,赵小山!
他,这个队伍的“军师”,正趴在那张同样是缴获来的军用地图上,用一根烧黑了的木炭,在上面涂涂抹抹,计算着什么。
“谁他娘的,告诉你们,这是死局了?”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是亮得吓人的精明眼睛里,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的智慧的光!
“你们,是不是忘了,田中那个蠢货,是怎么说的了?”
“怎么说的?”王二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说,”赵小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同样是在黑暗中闪烁着森然白光的牙齿,“这个机场,是张大帅的时候,修的,老底子!”
“老底子,好啊!”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老底子,就意味着,它有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漏洞!”
“什么漏洞?!”
“你们看!”赵小山将那张同样是画得密密麻麻的地图,在众人面前铺了开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用木炭,在机场外围那同样是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电网上,画了三个重重的叉!
“日本人,为了省时省力。他们是把电网,直接架设在了原来那条早已干涸了的护城河的内侧!”
“但是,”他的话锋猛地一转!“他们却忘了一件事!”
“张大帅,当年修这个机场的时候,不光挖了护城河!他为了防止在雨季河水倒灌!”
“还在河道的下面,挖了三条同样是深不见底的排水的暗渠!”
“而这些暗渠的出口……”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就在我们现在脚底下这片松树林的深处!”
“而它们的入口……”
他将那根木炭,狠狠地点在了机场内部那同样是毫不起眼的停机坪的边缘!
“就在那些飞机的‘老窝’旁边!”
“什么?!”
这个堪称是石破天惊的发现一出!
在场所有本已陷入绝望的汉子们,那本已死寂的眼睛里,瞬间就爆发出了一团骇人的、充满了不敢相信的狂喜!
“那……那还等什么?!”王二第一个就跳了起来!“俺现在就带人摸进去!把那帮狗娘养的飞行员,都从被窝里给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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