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是这片破碎之地的主旋律。
潜航器“深蓝信使-7”号如同一条死去的钢铁怪鱼,静静地搁浅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覆盖着厚厚苍白灰烬的冰冷平原上。它的外壳早已面目全非,布满了被腐蚀消融的恐怖痕迹和巨大的凹陷,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刺鼻的焦糊与金属冷却后的怪味。曾经流线型的水滴轮廓,如今更像是一堆勉强拼凑在一起的破烂。
舱门被一股巨力从内部强行撞开,扭曲变形的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哐当一声砸落在灰烬中,溅起一片尘埃。
李癫第一个踉跄着钻了出来,双脚踩在深可及踝的冰冷灰烬上,身形一晃,险些栽倒。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识海依旧针扎般刺痛,体内雷元几乎枯竭,全凭一股顽强的意志支撑着。环顾四周,他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天空是永恒的昏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压抑的、仿佛凝固了的灰霾,透下一种病态的、缺乏生机的微光。大地被无尽的苍白灰烬覆盖,起伏不定,其间散落着各种难以辨认的、巨大而奇特的残骸——断裂的、如同山峦般的森白骨骼;半埋的、锈蚀得千疮百孔的巨大金属结构;甚至还有一些凝固的、如同黑色琉璃般的怪异雕塑,保持着某种毁灭瞬间的剧烈姿态。
远处,迷雾缭绕,隐约可见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阴影轮廓,如同死去世界的尸骸, silent 地诉说着曾经的恐怖。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尘埃味,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死寂与虚无之感。
这里,就是寂灭之眼的内部?比想象中更加...荒芜和死寂。
“...咳...咳咳...”石皮跟着爬了出来,巨大的身躯几乎卡住了舱门。他看起来同样狼狈不堪,岩石铠甲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和新添的刮痕,独眼里充满了疲惫和后怕,“...俺的老腰...这破船...比跟那堆铁蜘蛛打架还颠簸...”
最后出来的是万古石祖。它的情况最令人担忧。原本璀璨厚重的暗金色甲壳,此刻光芒黯淡到了极点,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清晰裂痕,甚至有几处出现了小范围的剥落,露出下面更加黯淡的内核。它熔岩般的目光都显得有些涣散,气息微弱,显然为了最后护住潜航器,它燃烧本源,受损极重。
【...暂无...大碍...需...静养...恢复...】 石祖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虚弱感。
李癫心中一阵愧疚与沉重。若非石祖最后舍身抵挡,他们三人早已化为飞灰。
“...先离开这里,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李翡强打精神,将几乎散架的潜航器残骸稍作掩饰(虽然在这片灰烬平原上似乎也没什么必要),然后搀扶起行动都有些迟缓的石祖。
石皮则负责在前面开路,用他巨大的脚掌踩实松软的灰烬。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死寂的灰烬平原上跋涉,方向则遵循着李癫怀中那枚“自然之证”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共鸣感,以及脑海中星图的最终指引。
走了不知多久,或许几个时辰,或许更久,在这片缺乏时间参照物的鬼地方,时间感都变得模糊。周围的景象几乎一成不变,无尽的灰烬,散落的残骸,死寂的天空。
直到前方灰蒙蒙的雾气中,开始出现一些不同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片...巨大的废墟?
越是靠近,轮廓越是清晰。那并非自然形成的山峦或峡谷,而是明显的人工造物—— albeit 是风格极其诡异、早已彻底毁灭的人工造物。断裂的、高耸入云的黑色塔楼,其断面平滑如镜,却又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坍塌的、如同宫殿般的巨大建筑群,建筑材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沉石材,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令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诡异浮雕;纵横交错的街道早已被灰烬填平,只能通过两侧残存的基座勉强辨认。
整个废墟都笼罩在一片死亡的寂静中,比外面的灰烬平原更加令人心悸。仿佛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难以想象的灾难,将一切生机和喧嚣都彻底抹去,只留下这些冰冷的、充满不祥意味的石壳。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石皮踢了踢脚边一块半埋在灰烬中的浮雕碎片,那上面刻着一个拥有无数触手和复眼的不可名状图案,让他感觉极其不舒服。
万古石祖微弱地扫视着这片废墟,古老的意念带着困惑与凝重:【...未曾...见过...此种...文明痕迹...】 【...其毁灭...方式...非比寻常...】
李癫小心翼翼地走在废墟的“街道”上,神识如同警惕的触须,尽可能地向四周延伸探查。这里的死寂之下,似乎隐藏着某种更加深沉的东西。怀中的“自然之证”共鸣感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指引着他们向废墟深处前进。
突然,走在前面的石皮猛地停下脚步,巨大的独眼警惕地盯向前方一个半塌的巨大拱门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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