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凉古老的号角声如同无形的浪潮,一波波冲刷着腐苔小镇残破的壁垒,也冲刷着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
刚刚臣服不久的锈刃团和孢子女巫首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远比面对李癫时更深的恐惧。
“...荒...荒古号角!是巡林客!”锈刃团的首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声音发颤,“...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完了...全完了...”
孢子女巫的首领,一个笼罩在破旧孢丝斗篷里的干瘦老妪,也喃喃道:“...惊动了巡林客...这片林地...要大难临头了...”
就连巴顿和黑苔帮的猎人们,也面露凝重和不安,显然对“巡林客”的名号极为忌惮。
李癫挑眉,看向似乎知道些什么的幽爪和暗瞳。
暗瞳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巡林客,据说是永黯森林最古老的守护者之一,但他们守护的并非生灵,而是森林本身的‘规则’与‘平衡’。他们并非人类,也不是单纯诡异生物,更像是...森林规则具现化的执法者。平时极少现身,一旦出现,往往意味着有‘逾矩’之事发生,需要被‘修剪’或‘清除’。他们强大,神秘,而且...极其冷酷。”
幽爪补充道,脸色难看:“...荆棘眼总部被毁,古老之须被惊动,能量波动剧烈...这些很可能都被视为破坏了森林的‘平衡’。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修剪?清除?”李癫咀嚼着这两个词,眼中的红芒非但没有消退,反而越发炽盛,“...意思是,我们是需要被除掉的多余枝杈?”
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感到一种被挑衅的兴奋!刚觉得力量有所精进,正愁没地方检验,这就送上门来的沙包?还是自带“执法者”名头的高级沙包!
“...有意思!”李癫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走!去会会这些所谓的‘规则’!”
他大手一挥,根本不给其他人犹豫的机会,大步流星地就朝着号角声传来的小镇东侧壁垒走去。
石皮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跟上,甚至还兴奋地摸了摸他那新得的骨哨。巴顿一咬牙,也招呼着黑苔帮的精锐跟上。幽爪和暗瞳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和凝重,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至于锈刃团和孢子女巫的人,更是被裹挟着,战战兢兢地跟在最后面。
一行人迅速来到东侧壁垒。这里原本由荆棘眼修建的木质箭塔和防御工事大多已在之前的混乱中损坏,只剩下些残垣断壁。
透过破损的壁垒向外望去,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永黯森林那昏暗的光线下,小镇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个身影。
他们并非想象中身穿藤甲、手持长弓的传统形象。
这些“巡林客”,身形高矮不一,但普遍瘦削而矫健。他们身上覆盖着仿佛与森林融为一体的、由活着的苔藓、扭曲的树枝、甚至某种暗沉兽皮天然形成的“甲胄”,缝隙间隐约可见如同木质或石质的皮肤纹理。他们的面部特征模糊,仿佛戴着一张由树皮和阴影构成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如同古老琥珀般的眼睛。
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千奇百怪:有如同活蛇般扭动的荆棘长鞭;有散发着腐朽气息、仿佛由枯骨打磨而成的长弓和箭矢;有如同巨大真菌伞盖般的盾牌;甚至有人肩上扛着某种由中空巨木制成、表面布满天然孔洞的号角——刚才那苍凉的号角声显然就是由此发出。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们散发出的气息。并非单纯的强大,而是一种与整个永黯森林融为一体的、冰冷而古老的威压!站在他们面前,仿佛是在与整片森林的意志为敌!
在这群巡林客的最前方,站着三个气息格外强大的个体。
中间一位,身形最为高大,近乎三米,仿佛一棵人形的古树,肩膀上扛着那巨大的荒古号角,琥珀色的眼眸如同漩涡,扫视着小镇,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左边一位,身形婀娜,仿佛由藤蔓和阴影编织而成,手中把玩着一根翠绿欲滴、却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奇异藤蔓,藤蔓尖端如同毒蛇的信子般微微颤动。
右边一位,则矮壮敦实,仿佛一块长满了苔藓的岩石,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如同未经打磨的原始石斧,斧刃上沾染着暗红色的、仿佛永远不会干涸的污迹。
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小镇这边,除了李癫和石皮,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双腿发软。
“...亵渎林地的外来者,以及...背离平衡的堕落眷族...”中间那位高大的巡林客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风吹过古老森林的树洞,低沉而带着回响,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依据古老盟约,予以清除。”
他的话语简洁而冰冷,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直接宣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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