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刻满扭曲眼球的金属碎片,像一块冰,冷意直透李癫的指骨。上面的气息混乱而贪婪,带着一种亵渎生命的恶意,令人嵴背发寒。
“千目教团…”墨菲斯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他从李癫手中接过碎片,指尖划过那些眼球纹路,“一个崇拜‘万物归一眼’的极端邪教。他们认为世间一切生命都是虚妄,唯有将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感知都融合成一个绝对的、全知的‘眼球’,才是终极的进化与解脱。”
“听起来比记忆蜂巢还疯。”李癫评价道。记忆蜂巢至少还在收集“记忆”,这千目教团直接要抹除个体意识。
“他们非常危险,”墨菲斯继续道,“擅长精神控制和感官剥夺,能制造大范围的幻觉,甚至扭曲现实认知。他们的教徒被称为‘眼奴’,被剥夺了自我,成为教团意志的延伸。那个狗头人部落的消失,很可能是被整个‘同化’了。”
“同化?”巴顿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字面意思,他们的血肉、灵魂,都被某种力量强行分解、重组,变成了教团扩张的养料或者…新的‘眼奴’。”墨菲斯的话让棘冠厅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李癫眼神冰冷:“也就是说,咱们边上来了个喜欢把邻居变成自己一部分的疯子团伙?”
“而且看这碎片的工艺和能量残留,来的还不是普通教徒,很可能是一位‘凝视者’级别的骨干,甚至更高。”墨菲斯补充道,“那片山谷残留的空间波动,可能是一个尚未完全稳定的传送点或者…巢穴入口。”
麻烦上门,避无可避。李癫从不习惯被动等待。
“石头,”他看向石皮,“带一队精锐,跟我去那个山谷看看。墨菲斯,你镇守这里,加强精神防护,别让那些鬼东西的眼线摸进来。幽爪暗瞳,远程支援和监控就交给你们了。青木俞,弄点能干扰幻觉或者让人清醒的药,给大家分一分。”
命令迅速下达,腐苔镇这部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半个时辰后,李癫、石皮,以及十名由各族好手组成的精锐小队(包括一名感知敏锐的影魅斥候和一名皮糙肉厚的犀角族战士),悄然离开了镇子,向着西北方向的山谷潜行。
越是靠近那片山谷,空气中的异常感就越发明显。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四周,连永黯森林那惯有的低语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被窥视的感觉。周围的树木和岩石上,开始出现一些不自然的、如同眼球状的纹理,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小心,我们可能已经进入他们的感知范围了。”影魅斥候低声道,他的身形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试图找出窥视的源头。
突然,队伍侧翼的一名狼人族战士发出一声低吼,双眼变得赤红,挥舞着战刀就砍向身边的同伴!“有敌人!杀了他!”
“他被幻术控制了!”石皮反应极快,巨大的手掌一把按住狼人战士,枯寂白芒涌入其体内,强行镇压躁动的气血和精神。
李癫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冷哼一声,神识混合着一丝新领悟的“寂”之意境,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无形的窥视感仿佛被强行“静音”,空气中泛起细微的、如同镜面破碎般的涟漪。
“雕虫小技,滚出来!”
他并指如刀,对着左前方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灌木丛,凌空一划!这一次,他动用的并非狂暴的雷霆,而是将一丝“寂灭”真意融入了一道极其凝练的紫霄血锈雷中!
嗤!
一道细如发丝、几乎看不见的暗紫色电光一闪而逝。没有震耳欲聋的雷鸣,只有一种极致的死寂掠过。
那片灌木丛勐地一颤,随即,一个穿着灰白色长袍、脸上覆盖着布满血丝眼球面具的身影踉跄着显现出来!他胸口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小洞,没有流血,但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眼神(透过面具眼孔)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赖以隐身的幻术力场,被那蕴含“寂灭”意境的雷针瞬间破除并重创了核心!
“干掉他!”李癫下令。
早已蓄势待发的犀角族战士如同坦克般冲撞过去,其他队员也纷纷攻击。那名千目教徒试图反抗,释放出令人头晕目眩的精神冲击和扭曲光线的幻象,但在李癫“寂”之意境的持续干扰下,效果大减,很快便被乱刀分尸。
战斗短暂而激烈,揭示了千目教团能力的诡异。他们擅长隐匿和精神攻击,正面战斗力似乎相对较弱,但防不胜防。
小队继续前进,更加警惕。沿途又遭遇了几波类似的幻术偷袭和眼奴(一些目光呆滞、动作僵硬、身上开始长出肉瘤状眼球的变异生物)的袭击,但在有所准备和李癫的“寂灭”雷针克制下,都有惊无险地化解。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片山谷的入口。谷内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传来低沉的、如同无数人梦呓般的喃呢声。山谷深处的空间波动更加明显,甚至能看到空气在不自然地扭曲,一个由血肉和金属强行糅合而成的、不断搏动的临时门户雏形若隐若现,门户周围堆积着许多狗头人的残骸,景象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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