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腐苔镇的范围,沼泽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扭曲的枯木如同挣扎的鬼影,矗立在泛着诡异泡沫的泥潭中,空气中弥漫着陈腐与新生腐败交织的怪味。铁木在前引路,他的巡林客本能让他总能找到最坚实、最安全的路径,避开那些隐藏的流沙坑和散发着毒气的腐烂水洼。
石皮则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沉默地跟在李癫身后,岩石般的肌肉紧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那庞大的身躯和身上散发出的厚重土石气息,让一些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低级掠食者不敢轻易靠近。
李癫倒是颇为悠闲,他骑在一头相对温顺的沼泽蜥蜴背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片与腐苔镇周边略有不同的地貌。他腰间的噬秽雷令在晦暗的光线下泛着暗沉的红光,如同呼吸般明灭,悄无声息地吸收着周围环境中游离的秽气和负面能量。
“铁木,这‘凋零树桩’,是个什么来头?谁罩着的?”李癫随口问道,打破了旅途的沉闷。
铁木一边小心地用木棍探着前方的地面,一边回答道:“回大人,凋零树桩的历史很久了,据说在那片枯木林存在之初就有了雏形。真正将它经营起来的,是一个自称‘老树根’的神秘家伙,没人知道他是什么种族,活了多久,只知道他实力深不可测,而且定下了集市的规矩——在树桩范围内,禁止任何形式的私斗,违者会被驱逐,严重者……会被‘枯木林’吞噬。”
“老树根?枯木林吞噬?”李癫挑眉,“听起来有点意思。也就是说,只要进了集市,至少明面上是安全的?”
“是的,大人。这是各方势力默认的规则,也是凋零树桩能存在至今的根本。不过,暗地里的手段,比如欺骗、偷窃、或者离开集市后的截杀,就各凭本事了。”铁木补充道。
李癫嘿嘿一笑:“明面上的安全就够了,暗地里的……老子最喜欢了。”
三人一路无话,又前行了大半日。周围的枯木越发密集,形态也越发奇诡,许多树木的枝干扭曲成怪诞的弧度,树皮剥落,露出内部如同血管般暗红色的脉络。空气中开始出现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窃窃私语般的杂音,若有若无,扰人心神。
“快到地方了。”铁木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片更加浓密、几乎遮蔽了所有光线的枯木林,“穿过这片‘低语林’,就是凋零树桩。这片林子有点邪门,那些低语声会干扰心智,让人产生幻觉,跟紧我,不要被迷惑。”
果然,一踏入低语林,那杂音瞬间放大了数倍,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石皮皱了皱眉,体表泛起一层土黄色的微光,将那声音隔绝了大半。铁木则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微弱的自然气息环绕周身,抵御着侵蚀。
李癫感受着那无孔不入的低语,识海中紫霄血锈雷微微流转,便将所有杂音碾碎。他甚至觉得有点……亲切?这玩意儿跟他以前渡心魔劫时听到的呓语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就这?”李癫掏了掏耳朵,一脸失望,“还以为多厉害呢。”
铁木和石皮闻言,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低语林并不算大,很快三人便穿林而出。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也让李癫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片极为广阔的林间空地,空地的中央,矗立着一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枯死巨树!这巨树的树干直径恐怕超过百米,通体焦黑,仿佛被天雷噼过、又被地火灼烧了千万年,没有一片叶子,只有光秃秃的、如同虬龙般伸向天空的枝杈。树干的底部,被开凿出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口,隐约可见内部闪烁的火光和晃动的人影。而在巨树周围空地上,则搭建着无数简陋的棚屋、摊位,以及一些直接用兽皮铺在地上的地摊。
形形色色的生物穿梭其间:裹着破烂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类;身材矮小、留着长须的穴居人商贩;皮肤呈现灰紫色、眼神冷漠的暮光精灵;甚至还有一些半人半兽的兽化人,以及一些李癫都叫不出名字的、奇形怪状的诡异生物。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古怪的气味——草药的清香、腐烂物的恶臭、烤肉的焦香、金属的腥气,还有一种……类似陈年羊皮纸和灰尘的味道。
喧嚣、混乱,却又带着一种畸形的活力。
“这就是凋零树桩?”李癫从蜥蜴背上跳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混乱的集市,“果然……很诡域。”
他们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石皮那极具压迫感的身形,铁木那属于巡林客的独特气质(虽然现在有些落魄),以及李癫这个看似普通人类、腰间却挂着明显不凡的诡异令牌、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癫狂与审视的家伙,这个组合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许多目光在李癫腰间的噬秽雷令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带着忌惮与探究。
“先找个地方把货卸了,打听一下行情。”李癫吩咐道,三人牵着驮兽,朝着集市内部走去。
他们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找了个空位,将带来的兽骨、矿石等杂物摆开。石皮如同门神般往旁边一站,双臂环抱,那生人勿近的气势让一些想上来搭讪或者找麻烦的家伙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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