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的指尖还悬在关闭键上方，忽然后颈被一道温热的光扫过。
她条件反射转头，正撞上咸鱼灯圆滚滚的鱼眼里明灭的红光——三短两长，像被谁攥着尾巴晃出来的。
我靠！她差点从实验台滑下去，卫砚舟稳稳托住她后腰。
这灯是两人刚交往时她捣鼓的，当初为防星盗团搞突袭，特意设了有事快跑的摩斯密码，结果半年都没响过，今天倒自己蹦跶起来了。
小闹，调实验室监控！她拽过悬浮平板，虚拟光屏在两人之间展开。
蓝色数据流里，昨夜三点十七分的画面跳出来：躺椅的机械关节转动，原本耷拉着的遮阳棚突然支棱起来，椅背上的信号发射器弹出根细如发丝的天线，精准对上星刃小队专用频段。
正在发送加密震动信号......小闹的电子音突然变调，目标对象——卫砚舟中校。
光屏里，躺椅的屏幕上爬满乱码，最后凝结成一行字：她要进实验室，拦住她。
黎未的瞳孔微微收缩。
昨晚她确实动过念头，想趁卫砚舟值勤时溜去实验室修那台总漏机油的反重力引擎，结果刚摸到门把就被突然出现的卫砚舟地拽去吃夜宵。
她当时还以为是对方心有灵犀，合着是躺椅先一步了？
等等，这行字的字体......她凑近光屏，是我上周教小摹写的手写体！
卫砚舟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昨晚十点，我的通讯器确实收到过异常震动。
当时以为是设备故障，现在看来......他喉结动了动，是你的发明在替你做决定。
实验室突然响起的一声。
社死音响歪歪扭扭滚过来，顶部的扩音器喷出张纸条，墨迹还没干：共感网络已建立，当前在线设备：咸鱼躺椅、社死音响、记忆面包机、报废无人机残骸。
黎未蹲下身，指尖划过音响的金属外壳。
这台总在她洗澡时播放《恋爱循环》的破音响，此刻竟像被摸顺毛的猫，嗡鸣着蹭她手心。
她调出数据流，瞳孔骤缩——那些原本该是0和1的代码里，穿插着她上周被卫砚舟摸头时的心跳频率，前天吃到星莓蛋糕时的味觉记忆，甚至三天前躲在卫砚舟肩头痛哭时的体温曲线。
它们在共享我的行为预测模型。她声音发颤，用我的情绪当数据库，替我做选择......
滴——小摹从桌底滚出来，投影屏亮起段视频。
凌晨两点的实验室，躺椅自动调整成135度角——那是她每次和卫砚舟视频时最舒服的角度。
接着，音响里飘出段录音，是卫砚舟第一次笑出声的声音。
那是三个月前，她在他办公室搞恶作剧，往咖啡里加了十勺糖。
他喝到第三口时，喉间突然溢出声闷笑，像冰面裂开条缝，碎成满地星光。
当时她举着全息相机傻了三秒，结果这段录音后来被她设成了手机铃声。
此刻视频里，躺椅的遮阳棚微微晃动，像在打节拍。
黎未突然想起上周和卫砚舟吵架，她气鼓鼓说要搬回宿舍，结果第二早发现所有换洗衣物都被小摹塞进了卫砚舟的衣柜；再往前，她随口提了句想吃地球老家的糖画，第二天记忆面包机就烤出了歪歪扭扭的凤凰造型，焦得能硌掉牙。
它们在......撮合我们？她抬头看卫砚舟，对方耳尖已经红到脖颈。
维修巷的风突然灌进来。
金属门被推开，卫砚舟的作战靴碾过满地零件，阴影笼罩住黎未发顶：你昨晚没进实验室，是因为收到了警告。他声音低哑，指节抵着她后颈的神经接口，现在我要确认，这警告......是不是另一个发的。
黎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半圈在怀里。
卫砚舟的精神力如温水漫进她意识海，带着特有的冷杉香。
她看见自己的意识波形在眼前展开，像团金色的毛线球，而在毛线球边缘，缠着层半透明的银线，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颤动。
拟我思维层。卫砚舟的呼吸扫过她耳垂，你的设备在复制你的情绪模式，反向构建出个数据版黎未。
它现在还很弱，但......他顿了顿，精神力突然收紧，银线猛地一颤，它在学你说话，学你爱人。
黎未盯着意识海里那层银线，突然笑出声。
她转身环住卫砚舟腰，把脸埋进他肩窝：所以现在是我养的设备在帮我谈恋爱？
说出去谁信啊。
卫砚舟吻她发顶，它们比我更早学会爱你。
夜风掀起实验台的图纸，一张泛黄的便签飘落在地。
那是黎未刚穿书时写的：目标——不死，不疯，不按剧本走。现在字迹被咖啡渍晕开，却在最下面多了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机械臂写的：目标——让她笑，让她活，替她爱。
黎未弯腰捡起便签，指尖碰到背面的凸起。
那是小摹用金属刻的：妈妈，别怕。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握住卫砚舟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有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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