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成化年间,苏州府吴江县有个青年姓莫名子安,生得眉目清秀,却是个破落户子弟。祖上原开过玉器铺子,传到他父亲手里时遭了场大火,家业烧得精光,父母相继郁结而亡,只留他孤零零一人住在祖宅三间瓦房里。这莫子安虽识得几个字,却无甚谋生本事,终日只在茶坊酒肆闲逛,混些熟人酒食。
这日正值腊月二十三,天色阴沉沉压着雪意。莫子安缩着脖子在街市上闲走,腹中饥鸣如鼓。忽见前方围着一群人,挤进去看时,却是邻街开绸缎铺的张掌柜正揪着个老汉喝骂。那老汉衣衫褴褛,手中捧着个布包,抖抖索索道:“掌柜的宽限几日,小老儿实在凑不出银子...”
张掌柜劈手夺过布包,抖出块青玉璧来:“这破烂玩意值当三两银子?你上月借的二两银,利钱已滚到五两,今日不还钱,休想走脱!”
莫子安认得这老汉是西街修玉匠冯老儿,平生最是老实。正要上前劝解,忽见那玉璧在阴天里泛出幽幽青光,心中一动,挤上前道:“张掌柜且慢,这玉璧我买了。”
众人都吃一惊。张掌柜斜眼看他:“你?莫大郎,你哪来的银子?”
莫子安笑道:“我家中还有张梨花木桌,明日便抬去当铺,先与冯老爹解了这围。”说着真个从袖中摸出仅有的五钱碎银,“这些权当定钱。”
冯老儿急道:“使不得!那玉璧是块残料,不值这许多...”
莫子安却执意付了定钱,拉着冯老儿挤出人丛。到得僻静处,冯老儿老泪纵横:“莫哥儿,你何苦为我这老朽破费?那玉璧本是前朝古物,可惜残缺不全,我修补半载也未能复原...”
莫子安细看那玉璧,见其色如春水,虽边缘有缺,但玉质温润,隐隐有云纹流动。他祖上本是玉器世家,虽未得真传,却也识得些门道,沉吟道:“老爹,我见这玉非同寻常。若信得过,让我试修如何?”
冯老儿叹道:“你有所不知,此玉需用失传的‘金丝嵌玉’法,要以金线勾连裂纹,再以药水浸染,非三代以上的老匠不能为。”
莫子安心中忽如电光石火,想起幼时见父亲修补过一件类似古玉,家中旧书箱里似还有本《琢玉秘要》。当下也不多说,只道:“老爹且随我来。”
二人回到莫家老宅。莫子安从床底拖出个破旧木箱,翻出本泛黄册子。冯老儿接过一看,双手颤抖:“这...这竟是玉工莫家的《秘要》!莫非你是...”
原来莫子安祖上正是苏州玉行里赫赫有名的“金丝莫家”。冯老儿扑通跪倒:“小老儿有眼无珠,竟不知是少东家!”
莫子安慌忙扶起。二人连夜依着秘要所示,取来药水,熔了金线,就在油灯下修补起来。说也奇怪,那玉璧遇着金线,竟如活物般将金丝吸入裂纹,渐渐弥合如初。至三更时分,玉璧忽然青光大盛,满室生春,壁上现出“山河社稷”四字古篆。
冯老儿惊道:“这竟是传说中的和氏璧副璧!此物能鉴国运,乃是无价之宝!”
正当二人惊叹,忽听门外马蹄声急,有人叩门道:“莫公子可在家?知府大人有请。”
莫子安心下惊疑,忙将玉璧藏好。开门见是个衙役,说知府得了一件古玉,请他去鉴赏。莫子安只得随往。
到了府衙,却见张掌柜站在堂下。知府王大人笑道:“莫公子,听说你得了件宝贝?本官最喜收藏古玉,可否一观?”
莫子安暗叫不好,定是张掌柜告密。只得推说并无宝贝。王知府沉下脸来:“有人见你与冯老儿修补玉璧,青光满室。莫非想要私藏国宝?”
正僵持间,后堂转出个锦衣公子,摇扇笑道:“王大人何必动怒。莫公子,可还认得我?”
莫子安抬头一看,竟是旧日同窗赵文华。这赵家原是苏州首富,三年前赵文华进京赶考,不料在此相遇。赵文华使个眼色,对知府道:“大人,莫公子既说没有,想必是旁人看错了。不如让学生做个东道,请莫公子到舍下一叙?”
王知府似对赵文华颇为忌惮,只得放人。
出得府衙,赵文华拉着莫子安上车,低声道:“子安兄,你惹祸了!那王知府最是贪酷,若知你真有宝贝,必要强夺。不如将玉璧卖与我,出价千金。”
莫子安犹豫不语。赵文华又道:“你可知这玉璧来历?此是唐末遗宝,内藏前朝秘藏图。若解开通路,富可敌国!”
回到赵家宅院,赵文华取出本古籍,指着一页道:“你看,这玉璧需在八月十五月圆时,置于虎丘剑池,方显藏宝路径。”
莫子安细看那书,确是唐时笔迹,心中信了七八分。当下约定三日后在虎丘相会。
谁知隔墙有耳。这番话被窗外一个小厮听去,这小厮名唤来福,原是莫子安旧仆,如今在赵家当差。当夜来福悄悄寻到莫家,将赵文华阴谋告知:“公子万万不可信他!我听得赵公子与江湖人商议,要在虎丘害你性命夺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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