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阁下,您掌握着与我们宇宙同源的力量,却如此不留情面地将我的‘眼睛’们一一抹除,”他轻轻摇头,如同在惋惜一件被打碎的精致瓷器。
“真的令人难过。我带着纯粹的善意而来,意图为此间宇宙带来一个更加……有序、美好的明天。”
“善意?”忘川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如同万载寒冰摩擦,“你所谓的善意,就是放任、甚至驱使毁灭军团入侵,让魂兽哀嚎毙命,让人类家园破碎,生灵涂炭?”
他手中的“无”发出低沉的嗡鸣,刀尖所指,空间微微扭曲。符林那完美的面具下透出的、视生命如草芥的冷漠,让他心中的杀意如同寒潭冰水般凝聚。“风息镇差点因此灭绝!”
“阁下,何故如此激动?”符林微微蹙眉,仿佛真的被忘川的质问所困扰,那神情优雅得无懈可击,却更显虚伪。
“我特意在此等候,屏退了所有干扰,甚至约束了我的‘延伸’们不去打扰您的旅程,这难道还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他优雅地摊手,动作如同舞台剧的独白。
“至于您提到的那些…牺牲?”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那仅仅是必要采样过程中的一点点损耗。一个伟大实验开端所必须支付的、微不足道的代价。”
他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理智:“我的终极目标,阁下,是让这个宇宙成为我的‘全知域’!”当提到“全知域”时,他那银灰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数据洪流奔涌而过。隐隐的似乎也在惧怕某个存在,甚至不敢说出口。
“全知域?”忘川眉头紧锁,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窒息感。
“一个完美的‘观测箱’。”符林的声音带着一种布道般的蛊惑性,却冰冷如铁,“在我的全知域内,一切物质的运动轨迹,一切能量的变化流向,一切生灵的思维波动,一切‘可能性’的坍缩路径……”
他每说一个词,指尖就在空气中勾勒出相应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数学模型雏形,“都将被我的意志所记录、解析、建模,最终——在我的逻辑框架下,实现完美的预测与控制!”
他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个悲悯与傲慢交织的微笑:“届时,此间宇宙的生灵们,将获得真正的‘幸福’。我会赋予他们绝对的自由意志,让他们尽情探索、发展、创造……但是!”
他镜片后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而冰冷,“他们所做的一切选择,都将被引导向无害的路径;他们遭遇的一切‘意外’,都将在我的计算中被排除;他们引发的任何‘混沌’,都将在萌芽状态被抹平!痛苦?灾难?毁灭?那些干扰实验进程、破坏数据完整性的‘杂质’,都将不复存在!这是何等崇高而安宁的‘保护’啊!”
他的语气充满了陶醉,仿佛在描绘一个由他亲手缔造的天堂。
“就像远方的风息镇……”符林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了那片新生的绿洲上,语气带着一丝实验者审视样本的满意。
“他们就是我第一批‘全知域’模型的理想试验场。限制他们的知识边界,固化他们的认知框架,将他们永远稳定在一个可控的‘变量’范围内。在那里,没有突发的瘟疫,没有意外的灾祸,没有异想天开的‘变革’,更没有因无知或贪婪而引发的更大混沌。一切发展,都将精确地沿着我预设的、最优化的轨迹运行。绝对的安全,绝对的秩序,绝对的……可控。”他仿佛在给予一种无上的恩赐。
“牺牲?与我何干?”符林脸上的悲悯瞬间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理性,如同擦拭干净的解剖刀,“他们的生死存灭,悲欢离合,在伟大的‘全知域’蓝图面前,不过是实验记录本上一行行客观的数据符号,是实现终极秩序的、必要而普通的实验耗材罢了。”
他重新看向忘川,那种优雅而阴郁的绅士面具再次浮现:“我对您保持善意,阁下,是出于对力量的尊重。能同时行走于虚无命途并获得丰饶星神的垂青,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珍贵的、充满研究价值的‘变量’。与您冲突,会耗费我宝贵的计算资源和时间,并非最优策略。所以,我真诚地希望……”
他微微前倾身体,如同在进行一场重要的商务谈判,“您能理解我的蓝图,不要过多地干扰这场伟大的实验。毕竟,当我的‘全知域’覆盖此界,您所珍视的那些……不确定性,也将获得永恒的安宁呢。”
符林还在娓娓道来,用精妙的逻辑、优雅的词藻、完美的仪态,描绘着一个剥夺了所有可能性、磨平了一切棱角、将生命异化为数据的“幸福”牢笼。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毒液,侵蚀着忘川对生命最本真的认知。
终于,忘川再也听不下去了。
“荒谬!”
冰冷的话语如同审判的钟鸣,粗暴地打断了符林的“布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