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星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小狮子,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拖着忘川那冰冷沉重的手臂,一路风风火火地冲回那个飘着廉价粥香的街角破棚。
“死胖子!!”黎晓星人未到声先至,清脆的童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拔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也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瘦小的身影猛地杵在摊子前,指着那满脸横肉的店主,小脸气得通红,“你害不害臊啊?!一碗破粥你敢卖五个金魂币?!你比森林里偷蛋的秃鹫还黑心!快把多的钱还给我们!”
她个子虽矮,气势却恨不得掀翻摊子,那份为了“自己人”不计后果讨公道的劲儿,像极了她的哥哥黎阳。
店主脸上的横肉狠狠一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慌乱,但瞬间就被更凶悍的蛮横取代。
他猛地一拍油腻的案板,震得破碗嗡嗡作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黎晓星脸上:“放屁!哪里来的小叫花子满嘴喷粪!你们这两个臭要饭的,浑身上下掏得出一个铜魂币老子跟你姓!还五个金魂币?做你的白日梦去吧!赶紧滚蛋,别在这儿影响老子做生意!再嚷嚷,信不信老子抽你!”
他挥舞着粗壮的胳膊,作势要打,企图用凶恶吓退这个小不点。
黎晓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是因为怕疼,而是被那扑面而来的恶意和唾沫逼退。
但她倔强地咬紧了下唇,没有哭,也没有跑,反而又挺起了小胸脯:“你才放屁!我们刚刚才来买过!就是你!收了我……我朋友五个金魂币!你敢做不敢认,算什么男人!”
她终究只是个小女孩,心中只有朴素的“对错”观念,哪里懂得“欺诈”需要证据?“证据”二字在她的世界里,就是亲眼所见和内心的坚信。
她坚信忘川被骗了,就像她坚信哥哥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一样。
“证据?!”店主嗤笑一声,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个狰狞的弧度,带着明显的轻蔑和得意,“小贱蹄子,谁看见我收钱了?嗯?空口白牙就想讹诈?我看你是皮痒了!”
他环顾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提高了嗓门,带着煽动性:“大伙儿评评理啊!这两个小乞丐,想白吃白喝还倒打一耙!简直无法无天!再不走,我可要叫城管大人主持公道了!”
他刻意加重了“城管大人”几个字,眼神瞟向黎晓星,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
“城管”两个字像两块冰冷的石头砸在黎晓星心上。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在黑岩城底层挣扎求生,她太清楚“城管”意味着什么了。
那是披着管理者外衣的豺狼,是普通人绝对无法抗衡的魂师!他们贪婪、凶残,只会站在有钱人那边。
她不怕挨打,但她怕忘川因为她惹上大麻烦。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让她小小的身体微微发颤。
可是,看着身边忘川那依旧空洞漠然、仿佛对这一切威胁毫无反应的脸,看着他手腕上那个不起眼的魂导器,黎晓星心中的那股倔强和护短再次压倒了恐惧。
“你……你……”她急得眼圈发红,小小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努力回想,试图找出能证明的证据,可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谁能证明?谁会为一个乞丐作证?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蔓延。
就在黎晓星急得快要哭出来,店主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狞笑时,一直沉默如雕像的忘川动了。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却带着一种非人的迅捷与力量。只见他单手在油腻的案板上一撑,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般,轻盈地翻进了狭窄肮脏的店铺内部,瞬间逼近了还在得意洋洋的店主。
“啊!你干什么?!”店主猝不及防,被忘川身上骤然散发的冰冷气息激得一个激灵,本能地、带着惊恐和暴怒,一拳狠狠砸向忘川的面门!
这一拳他用尽了全力,风声呼呼,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忘川的身体纹丝不动,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分。仿佛砸在他脸上的不是拳头,而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
“嗷——!”店主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自己瞬间红肿变形、剧痛钻心的右手腕,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惊恐万状地看着忘川,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这乞丐……他的骨头是铁打的吗?!
“来人啊!!抢劫啊!!乞丐打人啦!!”店主惊恐过后是更深的暴怒和恐惧,他扯着破锣嗓子,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
“城管大人!城管大人快来啊!我们交的保护费不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啊!!!快来抓强盗啊!!!”
这凄厉的嚎叫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条街道。
人群骚动起来,更多的人围拢过来,将小小的粥摊和里面的忘川、店主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面露同情,更多的人是麻木地看热闹。也有人机灵地转身就跑,显然是去通知真正的“管理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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