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江南,本该是 “日出江花红胜火” 的时节。建康城外的秦淮河畔,浣纱的少女们哼着吴侬软语的歌谣,木槌敲打衣物的声响与流水声交织,像一首温柔的田园诗。巷弄里的酒旗随风轻摇,铁匠铺的叮当声此起彼伏,老人们坐在槐树下弈棋,孩子们追逐着蝴蝶跑过青石板路 —— 这寻常的烟火气,是百姓们最安稳的期盼。
可这份安宁,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碎了。
刘子业在宫中听闻 “秣陵县有女苏氏,容貌倾城,堪比洛神”,顿时来了兴致。他懒得按部就班地选秀,直接拍板:“派禁军去,把人给朕带回来!” 内侍想要提醒 “需按礼制征选”,却被他一脚踹翻:“礼制?朕的话就是礼制!”
五百名禁军披甲持矛,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席卷了宁静的秣陵县。领头的校尉拿着苏氏的画像,在街巷里横冲直撞,百姓们吓得纷纷关门闭户,连猫狗都缩回了窝。他们直奔苏家小院,那扇斑驳的木门在撞锤下轰然碎裂,木屑飞溅中,苏氏正抱着年迈的祖母瑟瑟发抖,桌上还摆着未绣完的鸳鸯帕。
“苏姑娘,陛下有请。” 校尉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示意士兵上前拉扯。苏氏的父亲是个秀才,此刻红着眼冲上来:“我女儿已有婚约,岂能入宫为妃?你们这是强抢民女!”
“强抢又如何?” 校尉拔出佩刀,刀背拍在秀才脸上,“陛下看上的人,是你们全家的福气!再敢阻拦,休怪刀下无情!”
苏氏看着父亲嘴角的血迹,又看了看吓得晕厥的祖母,忽然挣脱士兵的手,跪在地上:“我跟你们走,但求放过我家人。”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中却像淬了冰。
可禁军哪里肯依?校尉早就得了吩咐:“若有反抗,格杀勿论;若乖乖听话,也需留家人为质。” 他冷笑一声,命人将苏家老少全部捆绑起来,“陛下有旨,美人入宫,家人需迁居京郊看管,不得有误。”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苏氏坐在其中,车帘被风吹起一角,她看见父亲被士兵推搡着前行,祖母躺在门板上奄奄一息,眼眶瞬间红了,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眼泪落下。
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周边州县。刘子业尝到了甜头,索性下旨:“凡十五至二十岁民间女子,皆需呈报容貌,美者入宫。” 禁军们如狼似虎地挨家挨户搜查,只要稍有姿色,便强行拖拽上车,反抗的百姓被当场斩杀,鲜血染红了门前的石阶。
有个姓王的铁匠,将女儿藏在熔炉后的暗格里。禁军搜查时发现了蛛丝马迹,竟直接放火烧了铁匠铺,熊熊烈火中,传来父女俩绝望的哭喊,最终化为焦炭。邻居们想要救火,却被长矛指着喉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间传了三代的铺子化为灰烬。
还有个教书先生,为了护住新婚的女儿,拿出家中所有积蓄贿赂禁军,却被反手扣上 “行贿抗旨” 的罪名,连同女婿一起被斩于市。临刑前,老先生对着皇宫的方向高呼:“刘子业!你这昏君!必遭天谴!” 话音未落,人头已落地,血溅在女儿的嫁衣上,像开了一朵凄厉的花。
短短半月,从建康到吴郡,沿途的驿站挤满了被强抢的女子,她们的哭声震彻云霄,却穿不透那道冰冷的宫墙。有的女子不堪受辱,在马车上用发簪刺向咽喉;有的想要跳河自尽,却被士兵捞起,打得遍体鳞伤后继续赶路。
百姓们不敢再出门,白日里的街巷空无一人,只有紧闭的门窗和门后压抑的啜泣。入夜后,家家户户都在偷偷祈祷,香火缭绕中,夹杂着对暴君的诅咒。有胆大的书生写下《伤逝赋》,描述女子被抢、家人离散的惨状,贴在城门上,很快就引得万人空巷,读过的人无不落泪。
可这赋文刚贴出半日,书生就被抓进了大牢,三天后,他的家人捧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回家 —— 据说在狱中被活活打死,连面目都辨认不清。从此,再无人敢公开言说,只有秦淮河畔的歌女,将这些惨剧编成小曲,在深夜的画舫里低唱,唱得听者心碎。
被抢入宫的女子,大多被安置在偏殿,像牲口一样被刘子业随意挑选。他看中的,便留在身边玩弄几日,腻了就扔进冷宫;看不上的,就赏给侍卫们取乐,或是当作 “礼物” 送给宗室亲王。苏氏因容貌出众,被封为 “苏姬”,却始终沉默寡言,每当刘子业靠近,眼中的寒意就让他莫名心悸。
一日,刘子业在宫中设宴,命苏氏献舞。她穿着华美的舞衣,旋转时裙摆如绽放的莲花,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舞到一半,她忽然拔出头上的金簪,朝着刘子业刺去,却被侍卫拦下。
“你敢杀朕?” 刘子业又惊又怒,掐着她的下巴,“朕给你荣华富贵,你竟恩将仇报?”
苏氏冷笑一声,嘴角渗出血迹:“我父母被你囚禁,乡邻被你屠戮,这富贵我不要,这性命你拿去!只盼来世,化身厉鬼,向你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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