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铜钟在晨雾中敲响,三十五声悠长的钟鸣穿透建康城的喧嚣,宣告着新帝的登基。刘彧穿着十二章纹的衮服,一步步踏上丹陛,玄色的鞋履踩在冰凉的金砖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往的屈辱与血泪里。当礼官高唱 “吾皇万岁” 时,他望着阶下跪拜的百官,忽然想起被当作 “猪王” 扔进泥坑的那个雨夜,冰冷的泥浆灌进领口的寒意,此刻还在骨髓里隐隐作痛。
登基大典的礼乐尚未散尽,刘彧便召来宗正寺的官员,语气凝重如铁:“传朕旨意,凡先帝在位时所定宗室罪名,尽数废除。所有被污蔑为‘猪王’‘杀王’的封号,即刻从宗谱中抹去。” 他顿了顿,指尖在御案的龙纹上轻轻摩挲,“把当年用来羞辱朕的泥坑填了,在那里立一块‘洗辱碑’,刻上‘天道昭彰,善恶有报’。”
宗正寺卿捧着宗谱的手微微颤抖,这本泛黄的谱牒上,密密麻麻记着刘子业在位时的暴行:湘东王刘彧 “性顽劣,类豕”,建安王刘休仁 “好杀伐,宜名杀王”,还有十几个宗室子弟的名字旁,标注着 “悖逆”“妖邪” 等莫须有的罪名。他抬头看向新帝,见刘彧的目光落在 “猪王” 二字上,眼眶微微泛红,却没有愤怒的嘶吼,只有一种历经劫难后的沉静。
三日后,填泥坑的工匠们在深坑底部发现了一块磨损的玉佩 —— 那是刘彧生母留给他的遗物,当年被扔进泥坑时不慎遗失。刘彧握着玉佩上的裂痕,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忽然对身边的侍臣说:“把那块碑立得再高些,让后世子孙都看看,皇权可以被践踏,尊严却能从泥沼里重生。”
与此同时,厚葬宗室的旨意也传遍全城。负责丧葬的官员带着工匠,从乱葬岗、枯井、甚至太液池的淤泥里,一点点搜寻被刘子业杀害的宗室遗骸。湘东王世子的尸骨在城西的乱葬岗被发现时,还戴着当年被戏耍时的猪形面具,牙齿深深咬着面具的边缘,仿佛死前还在承受着无尽的屈辱。
刘彧亲自前往灵堂祭拜,看着那具戴着猪形面具的尸骨,忽然屈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灵前的青砖上。“侄儿无能,让你受辱了。” 他的声音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灵前的供桌上,“今日朕为你取下这屈辱的面具,让你堂堂正正入葬皇陵。”
礼官捧着金丝棺椁上前,棺木上雕刻的不是寻常的龙凤,而是展翅的鲲鹏 —— 那是刘彧特意命人所刻,取 “化腐为奇,涅盘重生” 之意。当世子的尸骨被小心放入棺椁时,灵堂内外的宗室子弟无不落泪,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亲王,想起自己被刘子业当作 “活靶” 射伤的腿,扶着灵柩哭得几乎晕厥。
对于那些连完整尸骨都找不到的宗室,刘彧下令以衣冠冢入葬。他亲自为每个衣冠冢撰写墓志铭,在刘休范的碑文中,他写下 “兄虽殒身,志存社稷”,笔迹遒劲有力,仿佛要将那些被掩盖的忠烈,一一从历史的尘埃里打捞出来。
厚葬仪式持续了整整一月。从皇陵到城郊,新立的墓碑在秋风中矗立,碑上的名字不再是刘子业笔下的污名,而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宋故建安王休仁之墓”“宋故海陵王休茂之墓”…… 每个墓碑前都摆满了百姓自发供奉的菊花,黄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像是无数双眼睛,见证着这场迟到的昭雪。
有个曾给刘彧送过窝窝头的老太监,拄着拐杖来到 “洗辱碑” 前,看着碑上的字迹,忽然老泪纵横。他想起那个在泥坑里挣扎的亲王,即使浑身是泥,也会把窝窝头掰一半给他这个下贱的奴才。“殿下,您终于熬出头了。” 他用袖口擦着眼泪,声音里满是释然。
刘彧站在皇陵的高台上,望着漫山遍野的新坟,忽然对身边的刘休仁说:“这些墓碑,不仅是给死者的交代,更是给生者的警示。” 他转身走向祭台,手中捧着一杯清酒,缓缓洒在地上,“愿尔等安息,往后大宋的天空,再不会有这样的阴霾。”
酒液渗入泥土,仿佛滋润着那些沉睡的灵魂。远处的 “洗辱碑” 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与皇陵的墓碑遥遥相对,构成一幅沉重而充满希望的画面。刘彧知道,洗去 “猪王” 的耻辱容易,抚平百姓心中的创伤却难,但他愿意从这一刻开始,用余生去践行碑上的誓言 —— 让皇权不再是暴虐的工具,让尊严成为每个生命最坚实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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