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海瑞在治理贪污方面过于严厉,他因此得罪了许多人。最终,他遭到弹劾,被罢官并获罪入狱。
也许嘉靖帝采取这种方式,是为了保护一下这位锋芒毕露的海瑞。毕竟,海瑞的刚正不阿和直言不讳,在当时的官场中确实引起了不少争议。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嘉靖四十五年的深秋。西苑的银杏树叶纷纷飘落,宛如一层金色的毯子覆盖在地上,但这美丽的景象却无法掩盖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药味。
朱厚熜躺在病榻上,他的呼吸变得异常微弱,就像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一般。太医们围在殿外,面对皇帝的病情,他们早已束手无策,只能默默地守候着,等待那最后的时刻到来。
然而,朱厚熜的清醒时间却越来越短暂。但每当他睁开双眼时,他的目光总是异常清明,仿佛能够穿透这厚厚的宫墙,看到更远的地方。
就在某一个瞬间,朱厚熜突然对侍立在一旁的太监说道:“传旨,释放海瑞。”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监们闻言,急忙领命而去。不多时,一道圣旨便传了出去,海瑞终于重获自由。
紧接着,朱厚熜又下令:“任命海瑞为太子太保,辅佐翊钧。”这道旨意同样带着朱厚熜的决心和期望,希望海瑞能够继续发挥他的才能,为国家和太子效力。
太监愣了一下,连忙应声而去。这道旨意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 —— 这些日子,皇帝时常在半梦半醒间喊着 “海瑞”“新政”,谁都看得出,他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那位刚直不阿的御史。
海瑞接到旨意时,正在狱中整理《吏治新篇》的手稿。牢门打开的那一刻,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有些恍惚。当听闻自己被任命为太子太保,他提着简单的行囊,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向西苑。他知道,皇帝召他,定是有要紧的嘱托。
来到病榻前,海瑞看着眼前的朱厚熜,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过数月未见,这位曾经威严的帝王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陛下……” 海瑞跪倒在地,声音哽咽。
朱厚熜缓缓伸出手,枯瘦的手指像老树枝,却紧紧抓住了海瑞的手。“海卿,” 他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朕错了二十年啊。当年你在《治安疏》里骂朕,说朕‘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骂得对,骂得好。”
海瑞伏在地上,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冰冷的地砖。他想起当年下狱的恐惧,想起徐阶的营救,想起这些年皇帝的转变,心中百感交集。“陛下……” 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泪水堵住了喉咙。
朱厚熜却笑了,笑声微弱却带着释然:“别哭。朕现在才明白,真正的‘仙丹’,不是炉子里炼出来的铅汞,是百姓的笑脸啊。” 他转过头,目光望向窗外,那里隐约传来京城百姓的喧闹声 —— 有小贩的叫卖,有孩童的嬉笑,还有酒楼里的说书声,热闹得像一锅沸腾的粥。
“听,” 朱厚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向往,“这比炼丹的钟声好听多了。” 当年他总觉得道观的钟声能通神,能助他长生,如今才知道,这人间的烟火气,才是最动听的声音。
海瑞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那些喧闹声此刻听来,竟格外亲切。他知道,皇帝说的是真心话。这些年,皇帝停了修仙工程,整顿了吏治,减免了赋税,百姓的日子渐渐好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这些笑容,比任何仙丹都更能证明一个帝王的功绩。
“海卿,” 朱厚熜的手又紧了紧,“翊钧还小,以后…… 就要靠你多辅佐了。新政不能停,贪官要接着查,百姓的日子…… 要让他们过得更好。”
“臣遵旨!” 海瑞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地上,“臣定当竭尽所能,辅佐太子,推行新政,不负陛下所托!”
朱厚熜满意地点点头,手缓缓松开,落在被单上。他的目光渐渐涣散,却依旧望着窗外,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仿佛看到了无数百姓的笑脸,看到了大明江山的未来。
殿外的银杏叶还在飘落,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皇帝安详的脸上。海瑞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他知道,这位曾经荒唐过、也努力过的帝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 “仙丹”,在人间的喧闹声中,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喧闹声依旧,那是百姓们过着寻常日子的声音,也是对一位帝王晚年转变的最好注解。朱厚熜或许没有得到长生,但他用最后的时光,为百姓换来了更多的笑脸,这或许比长生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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