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晨光带着几分肃穆,透过大理寺的窗棂,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少卿指尖捏着那枚“兰心明月”玉佩,三块玉片贴合处的刻痕硌着掌心,像极了那些盘根错节的谜团。
“睡仙散的来源查到了吗?”他抬头问顾衍之。昨夜从苏府回来后,两人连夜梳理线索,眼下顾衍之眼中带着明显的红血丝,显然也没合眼。
顾衍之递过一张纸条:“京城最大的西域药材铺‘胡商记’,三个月前卖过一批‘醉仙藤’,正是提炼睡仙散的主药。买主登记的名字是‘李三’,但我们去查时,铺主说当时来买的是个蒙面人,给了双倍价钱,只让记李三的名字。”
“又是李三。”沈少卿指尖敲击着桌面,“他一个库兵,哪来的钱买双倍药材?显然是替人办事。”
正说着,一个大理寺的衙役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证物盒:“顾少卿,沈先生,这是从李三家里搜出来的,藏在床板夹层里。”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字:“初七,亥时,西便门,银车三辆,黑旗为记。”字迹潦草,与李三供词上的笔迹一致。
“初七正是国库失窃的前一天!”顾衍之眼神一凛,“西便门是京城守卫最松的城门,黑旗……难道是‘影’势力的暗号?”
沈少卿将纸条对着光看了看,纸边缘有淡淡的油渍:“这纸是油布做的,防水,显然是怕被雨淋湿。能调动三辆银车,还能让守卫放行,背后之人的权力非同小可。”
他忽然想起苏文清的话——“影势力里有官员”。能在西便门做手脚的官员,至少是五城兵马司的级别,而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正是端王的亲信。
“去西便门。”沈少卿站起身,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锋,“我们去看看,那三辆银车是怎么离开京城的。”
西便门的城门楼子不算高,墙根处的砖石有些松动。守城的校尉见是大理寺的人,连忙上前招呼:“顾少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查案。”顾衍之亮出腰牌,“初七亥时,是不是有三辆银车从这里出去?”
校尉脸色微变,支支吾吾道:“初七……好像是有几辆货车出城,说是拉药材的,有兵部的放行文书。”
“兵部的文书?”沈少卿追问,“谁签发的?”
“是……是赵侍郎的亲笔令。”校尉声音发颤。
赵显!沈少卿与顾衍之对视一眼,果然与这位户部侍郎脱不了干系。
沈少卿走到城门内侧,蹲下身查看地面。青石板上有几道极淡的辙痕,比普通货车的辙痕更深,显然是载了重物。他顺着辙痕往城外走,在护城河的渡口处停住——岸边的泥地上有新的船锚印记,还散落着几片黑色的绸缎,上面绣着模糊的云纹。
“是官船。”顾衍之捡起绸缎,“这种云纹只有朝廷的漕运船能用。”
银车从西便门出城,到渡口换乘官船,沿着漕运水道离开京城。这条路线隐蔽又快捷,显然是精心策划过的。
“赵显负责国库监管,端王的人负责放行,‘影’势力负责执行,”沈少卿理清了脉络,“这十万两白银,根本就是监守自盗。”
回到大理寺时,却见一个小吏在门口焦急等待:“顾少卿,不好了!赵侍郎在府中自尽了!”
赵显死了?沈少卿心中一沉,又是灭口!
赵府位于东城的富贵巷,此刻府门紧闭,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沈少卿和顾衍之挤进去,只见正厅中央的房梁上悬着一条白绫,赵显的尸体已经被放下来,面色青紫,舌头外吐,看着确像自尽。
仵作正在验尸,见他们来了,起身道:“顾少卿,沈先生,赵侍郎脖子上有勒痕,符合自缢特征,身上没有其他伤口。”
沈少卿却注意到赵显的指甲缝里有少量木屑,而房梁上的白绫固定处很干净,不像有人挣扎过的样子。他上前翻开赵显的眼皮,瞳孔放大,与沈明月、王通判死时的症状有几分相似。
“剖开肚子看看。”沈少卿道。
赵府的管家尖叫起来:“放肆!赵大人是朝廷命官,岂能容你们如此亵渎!”
“若他是被人谋杀,难道就让真凶逍遥法外?”沈少卿冷冷地看着他,“你敢保证,赵大人是心甘情愿自尽的?”
管家被他的眼神震慑,一时语塞。顾衍之挥挥手:“按沈先生说的做。”
仵作切开腹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胃里的容物还没完全消化,散发出淡淡的杏仁味。
“是氰化物!”仵作脸色大变,“他是先被毒杀,再伪装成自缢!”
果然是谋杀!沈少卿检查赵显的手掌,掌心有一道新鲜的划伤,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的。他目光扫过房梁,发现横梁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残留着一丝黑色粉末。
“取些粉末回去化验。”他对仵作道,“另外,查一下赵府的下人,今早谁最先发现赵显‘自尽’的,还有,昨晚谁来过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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