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吹得住院部楼下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舒晨刚把母亲许茹惠安抚睡着,手机就响了,是伊森的来电。
“舒小姐,我已经到医院楼下了,您现在方便下来吗?”伊森的声音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平稳,听不出多余情绪。
舒晨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深吸一口气应道:“好,我马上下来。”
她看了一眼病床上呼吸平稳的母亲,帮她轻轻掖了掖被角,又跟守在一旁的李阿姨嘱咐了几句“晚上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才拎起早就放在床下的旅行袋,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出病房。
楼下,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树荫下,车身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伊森站在车旁,看到舒晨过来,微微颔首:“舒小姐,久等了。”他自然地想去接舒晨手里的旅行袋,却在看到那袋子的大小时愣了一下——那是个浅灰色的帆布旅行袋,样子看起来有些旧,尺寸只够装几件贴身衣物,跟他预想中“搬家”该有的行李相去甚远。
他接过那个旅行袋,拉开后座车门:“舒小姐,请上车。我们先回您之前住的地方收拾东西,再去老宅。”
舒晨点点头,弯腰坐进车里。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是肖明函惯用的味道,让她莫名有些局促。她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斑,像极了她此刻混沌的心境。
车子很快开到了巷口。她快步上楼,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物,叠好放进旅行袋。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旅行袋甚至没有完全塞满,捏在手里依旧轻飘飘的。
伊森再次拎起旅行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跟着肖明函多年,见过太多想攀附肖家的女人,她们个个恨不得连人带家当一起塞进肖家,像舒晨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等舒晨锁好店门,然后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舒小姐,我们走吧。”
车子重新启动,朝着城市的另一个方向驶去。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钟,周围的景色逐渐从繁华变得清幽。路的尽头,隐约露出一片建筑群的轮廓。
“舒小姐,前面就是肖家老宅了。”伊森适时开口,“这片宅子是肖家祖辈传下来的,有些年头了,肖总偶尔会回来住。”
车子开得很快,最终在一扇厚重的铁艺大门前停下。经过门口的保安确认后,大门缓缓开启,一条宽阔的车道通向深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占地极广、风格古朴的老宅院落出现在眼前。青砖灰瓦,藤蔓攀附着岁月的痕迹,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厚重与威严。这里与其说是家,更像是一座沉寂的豪华庄园。
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在主楼前停稳。一位穿着深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他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他身后跟着几位穿着统一制服、面容恭敬的中年阿姨。
伊森率先对舒晨介绍:“这位是肖宅的管家,周叔。”
周叔带着得体的微笑迎了上来,微微躬身:“舒小姐,您好。先生已经吩咐过了。欢迎回家!其他行李让阿姨们帮您拿吧?。”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舒晨手中那只不起眼的旅行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多年的修养让他立刻恢复了常态,笑容依旧礼貌,却也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他身后站着的阿姨,闻言都上前一步,显然是准备去车上搬行李。
“周叔。”舒晨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有些不自在地紧了紧手中的袋子,声音很轻,“不用麻烦了,我就带了这点东西,自己拿就好。”
周叔的笑容僵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这位“准少奶奶”竟然只带了这么点行李,但他很快恢复自然,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礼貌:“好的,那您随我来,我让小雅带您先去房间安顿一下。伊助理,您请自便。”他对伊森点了点头。
伊森任务完成,对舒晨道:“舒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有任何需要,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麻烦你了,伊森。”舒晨很有礼貌地致意道别。
看着伊森乘车离去。周叔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二十岁左右、梳着马尾辫的年轻女佣立刻走上前,对着舒晨恭敬地弯了弯腰:“舒小姐,这边请。”
舒晨跟着小雅往里走,穿过铺着青石板的庭院,绕过一个种着荷花的池塘,才走进主宅内部。
挑高的穹顶,光可鉴人的深色实木地板,走廊两侧挂着一些意境深远的山水画,角落里摆放着各种瓷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整个宅子里整洁得近乎冰冷,缺少寻常人家的生活气息。
小雅带着她走上二楼,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推开了一扇雕花木门:“舒小姐,这是先生的卧室。他吩咐了,您以后就住这里。”
舒晨走进去,一股淡淡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房间很大,布置却极其简洁,色调只有白、灰两色。一张宽大的床,床头是深色的真皮材质,看起来柔软却透着冷意。还有两个线条硬朗的床头柜,一张看起来很舒适的床尾沙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整洁、空旷,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像极了肖明函本人给人的感觉。
“您的衣物可以放在隔壁的衣帽间。”小雅推开卧室旁边的一道门,“柜子里有新的被褥和睡衣,您要是需要添置什么,随时叫我就好。”小雅轻声说完,又礼貌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小姑娘才敢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舒晨,只觉得这个女孩气质清雅,和她想象中那种勾人心魄的大美人形象相差甚远。
舒晨对此毫无察觉。她走进衣帽间,发现衣帽间也是大得离谱,分成左右两部分,左边的柜子里整齐的悬挂着数不清的男士西装和衬衫,右边的柜子则是空的。正中间是一个很大的玻璃台柜,里面放着各种款式的手表和领带。
她将自己那个小小的旅行袋放在一个空旷的角落。
那只孤零零的、显得格外廉价的袋子,置身于这个奢华而冷清的房间里,渺小得像一粒尘埃,瞬间就被巨大的空旷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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