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庄!刘府!
绢布地图上的信息,如同两道惊雷,在沈渊脑海中炸响,将第一卷末尾劫后余生的些微庆幸彻底粉碎。
“刘公”的势力,竟然渗透到了皇家庄园?这已不仅仅是江湖仇杀或朝堂倾轧,其背后可能牵扯的,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大逆之谋!
火焰焚毁了永丰油坊的实体,却点燃了更加凶险的暗战。沈渊握着这张轻薄却重若千钧的绢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比方才置身火海更加灼心。
他迅速收敛心神,将绢布仔细收好,铁盒则另行藏匿。此刻,他刚升任总旗,御前风光无限,但实则已立于万丈悬崖之边,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清理现场,救治伤员,阵亡弟兄……厚恤。”沈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对王虎吩咐道,目光却扫过那已成废墟的油坊。对方不惜纵火毁据点,手段狠辣决绝,接下来的反扑,只会更加疯狂。
顾清风调息完毕,走到他身侧,看了一眼他藏匿绢布的位置,淡漠的眼中也掠过一丝凝重。“皇庄,”他吐出两个字,“麻烦。”
连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孤高剑客都觉得麻烦,其背后水之深,可见一斑。
“再麻烦,也要查下去。”沈渊眼神恢复锐利,“不过,不能再像之前那般莽撞了。”
他需要新的策略,需要更隐蔽的线索,需要打破目前看似僵持,实则被无形大手扼住喉咙的局面。
回到北镇抚司,沈渊以追查油坊纵火案凶手、搜寻可能逃逸的云雾山庄余孽为由,名正言顺地调动人手,在全城范围内进行拉网式排查。明面上,这是对昨夜火灾和袭击的强硬回应,符合他新官上任和圣眷正隆的身份。
暗地里,他则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方向——京城那些隐藏在市井之中,消息最为灵通,也最擅长处理“脏活”的灰色地带。
赌坊、当铺、镖局……以及,鬼市。
他记得之前,正是在鬼市追查“刘公”线索时,遭遇了云雾山庄杀手的第一次伏击。那里鱼龙混杂,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也是各种隐秘信息和交易的集散地。之前打草惊蛇,如今风波稍平,或许能从中找到关于皇庄“刘府”或是“十三”的新线索。
是夜,沈渊再次换上便服,这一次,他并未通知赵青璇,只与隐在暗处的顾清风通了气,独自一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孤狼,再次踏入了位于城市边缘废墟地带的鬼市。
与上次相比,鬼市似乎并无太大变化。幽绿的灯笼如同鬼火,映照着一张张隐藏在兜帽或阴影下的面孔,压抑的低语声、物品交易的窸窣声混杂在空气中,充满了神秘与危险的气息。
沈渊拉低帽檐,小心地穿梭在摊位之间,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贩卖古玩、兵器、药材乃至各种来路不明“消息”的摊主。他不再直接打听“刘公”或“十三”,而是旁敲侧击地询问近期京城有无异常的人物流动、大宗的特殊货物交易,或是关于京郊几处皇庄的传闻。
大多数摊主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语焉不详,显然对这类敏感话题讳莫如深。
就在沈渊以为此行又将无功而返时,一个蜷缩在角落,面前只摆着几件破损旧陶罐的老乞丐,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老乞丐看似昏昏欲睡,但当沈渊看似无意间提到“京西皇庄最近好像不太平”时,他浑浊的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沈渊心中一动,蹲下身,假装挑选陶罐,压低声音道:“老丈,听说那边最近夜里常有怪事,可是真的?”
老乞丐抬起眼皮,看了沈渊一眼,那眼神深处竟闪过一丝与其邋遢外表不符的精明。他伸出肮脏的手,搓了搓手指。
沈渊会意,将一小块碎银子塞入他手中。
老乞丐迅速收起银子,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道:“客官打听这个作甚?那地方……邪性得很。以前只是守卫严,最近嘛……半夜常有黑篷马车进去,鬼鬼祟祟,还拉着沉箱子。而且……”
他顿了顿,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守庄的兵丁,好像也换了一拨人,看着……不像是正经的京营兵爷,倒像是……沾过血的。”
黑篷马车!沉箱子!换防的守卫!
这些信息与绢布地图相互印证,让沈渊心脏狂跳!他强压激动,追问道:“可知马车来自何处?那些守卫有何特征?”
老乞丐摇了摇头:“马车没标识,来去都快。那些兵……眼神冷,不说话。”他似乎意识到说得太多,重新蜷缩起来,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沈渊。
沈渊知道再问不出什么,起身离开。虽然依旧没有直接证据,但老乞丐的话,无疑为皇庄“刘府”的嫌疑增添了重要的砝码。
他需要更多,更确凿的证据!
就在他思索着下一步行动,准备离开鬼市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前方一个摊位旁,闪过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那人身形瘦小,动作灵活,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宽大布衣,头上也戴着兜帽,但转身时露出的半侧脸,以及那略显熟悉的步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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